他騙了她,他的腿,情況很不好。
主治醫生的原話是:“我建議你住院,先做保守治療,等你身體狀況好轉,再安排你做引流和植骨手術。”
他的右腿前前后后動了四次手術。
本該麻木了,可這次,他最膽戰心:“手術后,我還能不能站起來?”
洪醫生考慮良久,卻只給了一個模棱兩可的答案:“有機會。”
有機會……
那么,他也有可能再也站不起來。
“一定要手術嗎?”
洪醫生點頭,鄭重其事地說:“如果不手術,肌肉壞死的范圍會逐步增大,從而引起全身感染,手術是一定要做的,而且,”他神情凝重,“最壞的打算是截肢。”
周清讓臉上很平靜,只是掌心微微出汗了:“我記得上次做切開引流手術,你跟我說過,我的身體不能再動刀了。”
那場車禍之后,他落了一身的病,身上有很多并發癥,還有創傷后遺癥。
“這也是我后面要跟你討論的問題,你最嚴重的不是腿,是心臟。”洪醫生短暫的遲疑之后,選擇說實話,“你之前動過兩次開胸手術,主動脈瓣很脆弱,容易在手術中出現心包出血和急性壓塞。”
就是說,他很有可能會死在手術臺上。
他沉默了很久,抓著拐杖的雙手微顫,指尖發白:“我會盡快住院。”
洪醫生想了想:“我建議你告知家屬。”
“我會考慮。”
他拄著拐杖起身,走到門口,停住了腳:“洪醫生。”
“嗯。”
“我現在不是一個人了,”他眼眶泛紅,“不能死。”
洪醫生心里揪得難受,別人不知道,可他這個主治醫生最清楚不過,他吃了多少苦才重新站起來,受了多少罪才一次次從手術室里推出來。
“清讓,相信我,我給你動過四次手術了,這第五次也會讓你好好出來的。”洪醫生盡量放輕松,“我爸媽都是你的粉絲,新聞聯播要是沒你,他們就不看了。”
主治醫生的話,猶言在耳。
耳邊,女孩兒溫溫軟軟地央求:“清讓,我們生個小孩好不好?”她拉拉他的褲腿,“好不好,嗯?”
不好。
他死了,她的孩子怎么辦。
“聲聲,如果我不在,你一個人——”
陸聲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佯裝生氣了:“不生就不生,不準說這種不吉利的話。”
是啊,不能說這么不吉利的話。
他以前沒這么畏死,現在很怕很怕。
他點點頭,不說了,唇落在她掌心。
“我知道你什么意思,可你忘了我說過的話了。”
他凝眸看她。
她目光執拗、堅定:“你不用給我留后路,我就要在你這兒一條路走到黑。”她把毛巾放一邊,抱住他的脖子,用力吻他。
“清讓。”她在他耳邊急促地換氣。
“嗯。”
“明天我生日。”
“我知道。”周清讓拍拍她后背,“想要什么生日禮物?”
她用不講理的口氣,蠻橫地說:“要你的孩子。”
周清讓無奈:“這個不行,換一個好不好?”
行啊,換就換。
陸聲站起來,把后腰的拉鏈拉下:“那就要你。”
叩、叩、叩。
敲門聲響了三下。
周徐紡說:“請進。”
是孫副院。
江織還沒有回來,病房里只有周徐紡一個人。
孫副院沒有一個人進去,故意避嫌,帶了兩個護士:“不好意思周小姐,這么晚來打擾您。”
周徐紡說不打擾:“有事嗎?”
“是周先生的事,我覺得還是應該要跟您說一聲。”
周徐紡神色立馬緊張了:“我舅舅怎么了?”
孫副院掂量了一番措辭,如實說了:“周先生的情況不太好。”他上前,“這是他的病例。”
已經深夜,今晚月圓。
“周先生,”陸聲披著毯子坐在鋪著周清讓外套的茶幾上,笑盈盈地看著他,似笑非笑,打著趣,,“別收拾了。”
周清讓在收拾沙發。
“萬一有客人來,看到、看到——”
他目光到處躲,耳根子都紅透了。
陸聲笑得眉眼彎彎:“大半夜的,哪來的客人。”她踢了踢光溜溜的腳,“你快去洗澡。”
周清讓固執地把沙發套都拆了,才去浴室,看都不敢看陸聲。
陸聲笑得很歡,她家這個,老正經,不經鬧。
這時,手機鈴聲響了。
陸聲裹著毯子把地上的衣服撿起來,從口袋里掏出手機接電話:“怎么了徐紡?”
是周徐紡打來的。
后面她說的話,陸聲聽著覺得恍惚,腦子發昏,手指不受控,抖得厲害,手機掉在了茶幾上。
周徐紡問她還在嗎?
她把手機撿起來:“我在聽。”
掛斷電話的時候,剛好零點,到她生日了。
她披著毯子從茶幾上下去,去找了一根針,仔仔細細地擦干凈,然后把家里所有的套都找出來,一個一個扎。
她一邊扎一邊哭,一邊哭一邊許愿。
請讓周清讓活著。
請讓她生下他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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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的兩更都補了哈,這是今天的。
求生欲超強的顧總:我是親媽!
陸聲:我要錘死你!
顧總:我真的是親媽!
陸聲:你去吃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