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每次下達新政策,基層干部就要費很多力氣去開會解說,向群眾傳達文件精神,這一次也不例外。
大營鄉召開村民大會,老韓書記當眾宣布了對巧蓮的任命,接著開始傳達政策,費了不知道多少口舌,才算把新政策講明白了。
糧食收購計劃,實際上最主要的,就是國家宏觀調控糧食生產流通,全力調配農村糧食供應城市。
跟過去農民自由自主賣糧相比,一個是國家收購價格低于私人收購,另一個,則是收購數量有規定。
每個鄉鎮都有死任務,為了完成任務,各家的存糧自然就少了。
對于老百姓來說,糧食是生存的根本,多少人省吃儉用存著糧,就是為了以防萬一。
可如今國家下達命令,要盡可能多的收走百姓手里的糧食,對于不少人來說,的確是有些難以接受。
所以老韓書記在大會上盡量打感情牌,動員群眾積極主動賣糧,支援國家建設。
不得不說,老韓書記的策略很正確,這個年月群眾的覺悟和積極性也都很高。
大會上一番動員,之后各村干部回去又召開會議做動員,最終,大部分人都同意賣糧。
解決了糧食收購的問題,老韓書記這才有時間琢磨新品種苞米的事情。
北方主要糧食作物就是苞米,新品種畝產比過去多了將近兩百斤,這還是受自然災害影響,如果趕上好年頭,畝產可以達到八百多斤。
這個產量在老韓書記看來,簡直就是奇跡,這么好的種子,大營鄉肯定要好好利用。
可怎么利用,老韓書記卻為難起來,種子有限,根本做不到大營鄉每家每戶都分配到種子,那該怎么辦?
正好這個時候,上級又下來了文件,全力加快農村合作社進程,全縣爭取在最短時間內,以鄉村為單位成立初級農業合作社。
這份文件給了老韓書記靈感,于是把鄉里干部集合起來開了會,決定在大營鄉成立農業生產合作社。
最開始,就以玉米合作開始,如果成效好,接下來就可以全面推廣。
“巧蓮,你們這幾家留出來的種子呢,就當成是股本,投入到合作社里面來。
或者你們如果不愿意入社,那就由入社的社員,每家出相應的糧食,跟你們換種子。
我已經打算好了,新品種的苞米,只提供給合作社的社員。
明年合作社統一規劃土地種植結構,將新品種苞米劃歸到一大片地上,集中管理,到了秋天看產量。”
“咱們這也是響應國家號召嘛,對不對?
大營鄉的百姓,自愿加入合作社,但凡加入的,明年糧食收獲了,大家伙都跟著受益,多好?”
老韓書記笑的跟老狐貍差不多,別提多高興了。
“但是咱們誰都別把新品種玉米的事情透出去,畢竟種子有限,我就是想看看,有多少人能積極響應鄉里的號召?
咱們先從苞米開始,巧蓮你那不是還有高粱大豆種子么?明年我劃給你一塊實驗田,盡量多留種,往后咱都種高產品種。”
聽見老韓書記這話,巧蓮暗暗贊嘆,果然,姜還是老的辣啊。
農業合作社,開春的時候上級就已經有指示了,只是大多數的百姓沒有積極響應,所以合作社一直沒能辦成。
如今老韓書記以新品種苞米當獎勵,來鼓勵大家伙入社,想來,應該會有不錯的成果。
“書記,合作社是好事兒,社員互幫互助統一管理,也能調動大家伙的生產積極性。這個提議我同意,支持韓書記的辦法。”
合作社是大勢所趨,接下來各地都會興辦,這不是巧蓮反對能起作用的。
再者說,她現在是鄉里的干部了,上級既然有指示,那就得執行,還能有什么反對意見?
巧蓮第一個同意了,其他那些人自然也沒有二話,于是眾人一致同意了老韓書記的提議。
之后老韓書記又把張文廣兄弟,趙家等人都叫來開了個會,詢問大家伙的意見。
最終眾人同意,以種子作為股本,投入到合作社當中,這樣操作比較容易些。
就此,大營鄉一邊帶領百姓賣糧,一邊提議百姓們加入合作社,鄉里干部忙的不亦樂乎。
而冬天,也隨著眾人的忙碌,就這樣悄然而至。
兩場大雪之后,天地一片素白,忙碌了一年的人們,到這時候,好歹能松口氣,稍微歇一歇了。
當然,勤快能干的依舊有活,像張文廣等人,依舊是進山里去伐木運木頭。
而今年,撫松各地又多了一項任務,就是發動冬閑群眾,進山采摘松毛蟲蛹。
這是范教授等人采用了巧蓮的提議,回去以后向省里匯報,省里開會同意之后下達的命令。
各鄉鎮冬季閑散人員組織起來,進山采摘松毛蟲蛹,林業部門劃撥專項款,按公斤收購蟲蛹,以調動百姓的積極性。
六六粉雖然能夠殺死松毛蟲,可如今的技術條件做不到直升飛機播撒。
而且六六粉目前也是很稀缺的農藥,只能在蟲害密集的地方播撒,所以蟲害只是暫時控制了,還有大面積遺漏。
而冬季捕捉蟲蛹,開春蟲蛹就不能孵化產卵,對于控制松毛蟲災害來說,無疑是不錯的手段。
一斤松毛蟲蛹一毛錢,這玩意兒樹上多得是,一棵樹上就能摘下來好些呢。
那些不能上山伐木的人,這下可都有事情做了,大家伙都特別積極的進山作業,尤其是那些半大小子們,有的甚至逃課也去。
男人們進山去干活掙錢,女人們在家做飯哄孩子之余,則是聚在一起學習。
巧蓮借了鄉里幾間房子,又辦起了識字班,教鄉里這些婦女們讀書認字,普及各類衛生健康知識。
女人們聚在一起嘻嘻哈哈的,倒是也挺熱鬧。
這天,巧蓮正在給大家伙上課呢,忽然有人敲了敲門。
巧蓮走過來敞開門,往外一看,接著便驚喜不已的喊了出來,“維揚,你回來了?”
原來,門外面站著的,正是出門開會的曲維揚。
曲維揚十一月五號從家里出發去的首都,原本尋思著來回頂多半個月就能回來。
可是巧蓮左等右等,一直等到了今天二十三號,才見到曲維揚的影子。
“媳婦,我走了這些天,你想我沒有?”曲維揚看著巧蓮,笑呵呵的問道。
“呸,不正經,沒看見滿屋子的人啊,胡說八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