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念在網上查了一些關于最近人字路口出車禍的新聞,最近的一個十六七歲的初中生特別溫和,孩子當場死亡。
抬眼看了一眼時間,距離意墨獨自一個人洗澡已經是一個小時以后了。
敲了敲浴室的門,惹來小家伙立刻緊張兮兮的問道,“干嘛?”
“你說你一個小屁孩洗個澡怎么那么長時間都沒洗好?”
“馬上就好了。”
“還有哪里沒洗好,要不然我進去幫幫你得了。”
第五意墨嚇得立刻大喊道,“不要,媽媽,你先不要進來,我馬上就洗好了。”
“胡說,你洗了一個小時還沒有洗好,是不是后背碰不到,媽媽進去幫你洗洗。”
“別進。”只聽見浴室里小家伙不停的拍著水花,急忙的喊道,“媽媽,你不許進來,我馬上就洗好了,你知不知道男女有別啊!”
“什么男女有別啊,你是我兒子,那么小的時候,你哪里我沒看過啊,當時我還給你洗了你的鳥呢?”
聽到媽媽竟然把這樣的話說的如此赤裸裸的,第五意墨差點就要急的光著身子奔出來了,“媽媽,你別再說了,我真的要生氣了。”
果然是兒大不由娘,第五念輕哼了一聲,“你這個不知好歹的臭小子,尿了我一身的時候是不是都忘記了,怎么現在就嫌棄上我了?”
第五意墨穿著卡通版的睡衣走了出來,無精打采的說道,“媽媽,我錯了,你能不能別回憶當初了?”
“過來,我給你擦干頭發才能睡覺。”
意墨老老實實的坐在了床上,任由媽媽擦這頭發,眼睛不經意間瞄到了她白皙的脖頸,“媽媽,你的脖子怎么了?”
第五念撫摸著脖子,一時間沒想起來這兩天閔御塵極力的在她身上留下了痕跡,“沒怎么,也不疼。”
“怎么不會疼呢?你的脖子都紅了,是不是被蚊子給咬的?”
驀地,就想到了閔御塵霸氣的吻,怎么可能會不紅不腫,頓時臉紅的好像能滴水一樣,眼神有些閃躲,不敢去看兒子單純的大眼睛,生怕被他瞧出了什么端倪。
“嗯,是被蚊子給咬的。”第五念順坡就下了,生怕被小家伙糾纏,怎么被蚊子咬的。
“可是,媽媽,這個季節怎么會有蚊子?”
“誰說沒有的,就是沒咬到你而已。”
第五意墨抓起了媽媽的胳膊看了看,很是疑惑的說道,“這個蚊子怎么鉆盯著你的脖子咬?”
“睡,睡覺,蚊子的事情我怎么會知道?”
他乖巧的摟著第五念的脖子,“放心,今天晚上有意墨保護你,絕對不會讓蚊子咬你的脖子的。”
第五念干笑了兩聲,真是被閔御塵害的,尷尬癌都要犯了。
“媽媽。”
“嗯?”
“媽媽,你以后會和爸爸生弟弟妹妹嗎?”
第五念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面對兒子的提問,她還真的不知道該如何的解釋。摸了摸意墨的小腦袋,“以后的事情誰也說不好,我們快睡覺吧!”面對意墨純凈的眼睛,她撒不出謊來。
“好。”
翌日,第五念就投入到了工作之中,回到了緣起。
見到自家的老大,袁起異常的激動,“boss,你總算是回來了,你不知道我和曉婷都嚇壞了,還以為董寧兒的事情已經深深的刺激到你了,我倆再也不敢給你隨意亂接單子了。”
單曉婷忙不迭的點點頭,“boss,你是不是生我們的氣了,大半個月都沒來了。”
第五念嬌笑的問道,“怎么?你們兩個人怕我不給你們兩個發工資啊?”
“boss,你若是月底還不來,我可能就真的要擔心了。”
第五念沒好氣的翻著白眼,“得了,你果然是個白眼狼。”
“別介,我也是真心關心你的。”
“既然如此,你去給我調查在我家附近人字路口發生的一起交通事故的死者,大概是近期的事情,大約十六七歲,是個女孩子。”
“怎么,我們又有生意了?”
第五念聳聳肩,“我免費送上門的算不算?”
“什么意思?”
好不客氣的拍了他的后腦勺,“你說什么意思,就是沒錢拿。”
袁起甚是委屈,沒錢拿還不是你自己主動的,為啥火氣這么大?
單曉婷抿唇而笑,“活該。”
兩天不到的時間,袁起將自己調查的資料就整理出來了,死者,于小曼,十六歲,是附近二十一中的學生,今年高一。出事之前和媽媽吵過架,然后留書離家出走了,后來她媽媽在找她的途中出現了車禍,現在還躺在醫院里,危險期還沒有過呢?然后這個時候她就出了車禍,還是家中親戚幫她媽媽辦的葬禮。
第五念很認真的聽著,“那于小曼的爸爸呢?”這母女倆也太慘了,都出了車禍,孩子喪命,母親卻是昏迷不醒。
“這個我打聽過,于小曼他爸好像和小三跑了,然后就剩下她媽媽和她相依為命了。”
“她媽媽現在還在醫院的icu病房,并未脫離危險期。”
第五念點了點頭,“病房號多少?”
“你不會是真的打算去看看吧?”
“怎么?不行嗎?”
“boss,我可不記得你是一個這么富有愛心的女人?”
第五念冷冷的掃過一抹狠厲的小眼神,“袁起,你說說看,我是一個什么樣的女人?”
“……能說實話嗎……不是,我的意思是,我必須說實話,我們boss,人見人愛,花見花開,自然是我見過最善解人意,富有愛心的女人。”
對于贊美的話,即使對方不是真心的,第五念也愿意聽,笑著滿意的點了點頭,“嗯,非常好,以后見到我一回,你就要對我說一回。”
袁起嘴角一抽,“boss,你不怕聽惡心了?”
“不怕,我很享受。”
第五念拿起了車鑰匙,直接去了醫院,打聽一下就知道icu病房在哪里了?
于小曼的媽媽于靜此時靜靜的躺在了病床上,緊閉著雙眼,全程靠呼吸機,拔了氧氣罩隨時都有斷氣的可能。
“媽,今天別怪我說話太難聽,小曼都死了,我們這些做舅舅姨媽的已經夠可以了,后事是我們辦理的,現如今小靜半死不活的躺在這里,你們知道一天的醫藥費有多少嗎?媽,你也體諒體諒我和大哥好不好,我們都是辛辛苦苦賺錢的本分人,哪里有那么多錢打水漂?”于靜的姐姐于萍激動的說著,這些日子以來她和大哥付出的不少了,畢竟他們也有家要照顧,也有孩子要養,這些年攢的辛苦錢也不能讓自己的妹妹敗光了。
于靜的老媽媽已經七十歲的高齡,這些日子嘗過了白發人送黑發人的悲痛,如今還要面對女兒的昏迷不醒,老天給她的打擊實在是太重了,“老大,你說,你告訴媽,你是怎么想的?”
于峰只是坐在醫院走廊的椅子上不發一語,神情固然哀痛,可是這醫院里的醫藥費每天都是嚇死人的貴,“媽,明年小歡就要上大學了,我真的是拿不出……”
老太太還不等聽完這番話,立刻就哭了起來,“小峰,小萍啊,那里頭躺的可是你們的妹妹,小時候你們一起闖禍,你們三個人我都打了,你們兩個人怎么做的?把她護在了懷里,最后三兒一點事兒都沒有,你們兩個卻是遍體鱗傷,小曼爸爸出軌的時候,是你們兩個人拎著菜刀和木棍就沖了出去,我和三兒嚇壞了,死命的抱著你們兩個人,她是你們兩個人最疼的妹妹,你們怎么就在這個時候犯渾了呢?我知道我一個老婆子沒有錢,能不能就當媽求你們了,救救你妹妹。”
于萍別過頭去偷偷的抹眼淚,于峰更是哽咽的說不出話來。
于家老太太卻是哭的揪心一樣的痛,第五念一直在看大屏幕,透過鏡頭反應過來,并沒有看見于靜的魂魄,大概是出了車禍以后,她的靈魂就被撞了出去,若是還不能靈魂歸位,她恐怕也要堅持不了多久了。
此時第五念只能裝作自己是記者,但是很
顯然于家好像并不待見記者,面色都不是太好,唯有老太太還算是一個明事理的人,拉著第五念安慰道,“你別介意,記者來了一堆,該采訪的也采訪了,可是對方來頭挺大,然后就被壓了下來,沒讓發出去。”
第五念點點頭,面色有些尷尬,畢竟她也不是記者,到時候一樣沒有報道,豈不是令人很失望?
不過這個時候,她也不敢解釋了,怕于家兄妹直接給自己趕走了,問一些于靜的出車禍的前因后果。
十六歲的于小曼和別的正在青春期的孩子一樣,會叛逆,會早戀,她以為爸爸的離開,肯定是因為媽媽太嘮叨了,太神經質了,所以有事兒沒事兒總是和媽媽對著干,直到后來遇見了自己喜歡的男生,無意之中被媽媽偷看了日記,她怒吼媽媽窺視了自己的隱私,怪不得爸爸會離家出走,不要你了。
于靜卻是怎么也想不到,她千般維護的孩子竟然能顧說出戳自己心窩的話,一氣之下就打了于小曼一巴掌,最后氣沖沖的去上班了。
于小曼聯系了自己的男朋友,決定要和他私奔,兩人約定好了要在火車站見面,他們的第一站就是鄰市,因為爸爸就在隔壁的城市買了房子,安了家,還生了一個弟弟,她以為只要去了爸爸家,就從媽媽這里解脫了。
臨走之前,于小曼給媽媽寫了一封離家出走的留言。
媽媽,我真的是受夠你了,我再也不會回來了,我要離開這個讓人窒息的家,你也不要找我了,就當從來沒有生過我這個女兒吧!
于靜回家沒有看見女兒,心情可想而知有多么的恐慌,尤其是看見了女兒的留書出走,她非常肯定女兒是去鄰市找了那個負心漢,當下又氣又急,沖到了火車站,問了許多人,又問了乘務員有沒有見過自己的女兒,火車站的客流量那么大,誰又會在意小曼這樣的女孩子呢?
于靜又沒有前夫的電話,一個人坐了火車到了鄰市,在車站堵了小曼三天,最終失望而歸,剛剛回到了a市,卻因為近日來沒有好好的休息,精神壓力過大,有些晃神,在深夜里被車子撞了,當場昏迷不醒。
肇事司機逃逸,又那么恰好,監控器又懷了,所以根本就抓不到人。
于小曼的確是帶著自己的小男友去了爸爸那里,本以為迎接自己的是美好的明天,卻是沒有想到,剛剛敲開了爸爸家的房門,還不等給他一個熱情的擁抱,就被爸爸的冷臉呵斥了,“小曼,你怎么跑到這里來?”
“爸爸,我不想再和媽媽一起生活了,我來這里陪你好不好?”
于父臉色大變,“你別胡說了,你和你媽媽生活的好好的,跑我這里來干什么?還有你后面的男生是誰?”
“給你介紹一下,我的男朋友。”
“叔叔好。”
于父根本不想認識他們,對女兒冷聲的說道,“你媽是怎么管教你的,小小年紀就不學好,還處上了男朋友?”
于小曼甚是委屈,“爸爸……”
“老公,誰呀?”屋內傳來于父曾經出軌的小三的聲音。
于小曼眼底閃過一絲厭惡,但是隨即很好的隱藏了起來,“爸爸,我和阿強在這里無依無靠的,只能來投奔你了。”
“哦,沒誰,就是來收水費的。”于父連忙從口袋里掏出了幾百塊,隨即全部都塞給了于小曼,“你趕快拿著錢回去找你媽,爸爸這里不方便。”說罷還不等給于小曼任何的機會,直接關上了房門,獨留于小曼和阿強站在走廊里,死瞪著那扇緊閉的大門。
于小曼氣不過,還想再次狠拍大門,卻是被阿強直接拉扯了過來,冷聲的說道,“于小曼,你是不是還嫌不夠丟人的,你不是說你爸爸最疼你了嗎?現在我們被關在了門外是怎樣?這是疼你的方式?”
“我哪里知道他這副樣子,原來給我打電話的時候可不是這個態度,不行,我得好好問問他。”
阿強直接從于小曼的手里拿走了所有的錢,“要丟人,你自己一個人丟人去,我告訴你,我得回a市了,懶得陪你瘋了。”
于小曼直接沖了過去,兩個人為了幾百塊好一頓的打,上了火車上也沒消停。
當天夜里于小曼就回家了,發現家里沒有媽媽,想著不用聽她的嘮叨頓時安靜了不少,過了有史以來最舒坦的一個晚上,第二日她又去上學了,主要是想把阿強搶走自己的四百元給搶回來,后來卻被阿強拐著去開房了,兩個人在外春宵快活了一夜,又逃了一天的學,晚上兩人各回各的家。
于小曼推門就喊了聲,媽,我餓了。
發現屋子里和自己走的時候一樣,就像媽媽沒有回來過似的,不由得頓時慌了,腦海里不由得竄出了一個念頭,媽媽該不會是和爸爸一樣,都不想要她了吧!
意識到這個可能,于小曼驚慌的拿出自己之前就關機的手機,顫抖的按著開機,然后撥通媽媽的電話,卻發現無人接聽,過了好久,電話終于接通了,她的心剛要松一口氣,卻沒有想到,舅舅的話讓她又墜入了地獄。
“小曼,你這孩子跑哪里去了,你媽媽一直找了你三天,剛才被車子撞了,現在昏迷不醒了,在你家附近的醫院,你快來啊!”
于小曼只覺得腦海中有什么東西逆流,還泛著冰涼的寒意,瞬間四肢百骸都要凍傷了,雙手無力再去握住電話,一路哭著跑著下樓了,連電梯都來不及等,就這么一路跑下樓。
滿腦子都是媽媽,從來不知道媽媽竟是對她無比的重要,她只能祈求老天爺,保佑媽媽平平安安的,一定不要死,從此以后小曼聽話,也會照著她希望的樣子或者,絕對不會再讓媽媽操心的。
許是夜太深了,路上沒有多少人,車子疾馳而過,卻是絲毫不減速,她哭的淚眼朦朧,根本就沒有注意到馬路上的車子,等到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來不及躲閃了,被車子重重的撞出幾米開外的地方,她竟是絲毫不覺得疼,滿腦子想的都是媽媽,求你別死,我馬上就到了。
于小曼當場斷氣,沒有等到120的車,倒是等來了殯儀館的車。
于家老太太摸著眼淚,“我們小曼才十六歲,太可憐了,如果小靜醒過來以后,我該怎么告訴她,小曼沒了?我更怕小靜也不行了,我已經白發人送了黑發人一次,我再也承受不了再多一次的打擊了。”
第五念輕拍著老夫人的手,從口袋里拿出紙巾來,“老太太,擦一擦眼淚。”
“謝謝你,姑娘,謝謝你能夠聽我嘮叨這些,我家老大和老二已經不愿意聽我說了,我這心里憋屈的晃。”
想到自己最后未必能夠幫助他們,心情不免有些沉重,“當時撞你女兒的車子找到了嗎?”
老太太聽到這里,神情不由得黯淡了下去,“找到了是找到了,可人家家大業大,哪里是我們這些平頭小老百姓能夠比得,警察就說這事兒找不到人了,可是有目擊者說,就是他們干的,我們鬧也鬧過了,我家老大甚至還被抓了,這事兒就不了了之了,再鬧下去說不定還要危及到我們于歡的前途。”說罷又是眼淚嘩嘩掉,這段時間,她的眼睛都快要哭腫了。
活在當下,作為一個平民百姓的無奈與掙扎,“我們小胳膊永遠擰不過人家的大腿,可是他們連醫藥費都不想賠給我們,我們家這兩個哥哥姐姐還想著要拔了她妹妹的氧氣罩……”
于峰和于萍的臉色都不怎么太好,“媽,你和一個外人說這么多做什么?”
兩兄妹面色都有些尷尬,畢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第五念拍拍老夫人的手,“如果我有一個辦法可以救你的女兒,你們是否愿意?”她的話音一落,惹來了于家三人震驚的看著她,畢竟醫生都不敢打包票的事情,她就這么張口說出來了,未免太有點匪夷所思了,心中都盤旋了一個問題,她不會是什么騙子,過來推薦什么神藥的吧?
于萍蹙眉,“你不是記者嗎?”
第五念聳聳肩,“不說是記者,你們能信我嗎?能和我說這么多嗎?”
于老太太是被自己的女兒嚇壞了,此時也是六神無主,直接抓著第五念的手問道,“閨女,你怎么才能救救我閨女?”
“我接下來的話你們信也好,不信也好,我都希望你們仔細的考慮一下,因為我不會收你們一分錢,所以自然也就沒有損失。”
“只要你能救我閨女,我就算是把命給你我都愿意。”
“昨天夜里,我兒子在我家附近的人字路口看見一個十六七歲的小女孩一邊哭一邊跑,最后被車子撞了,這個小女孩當場死亡,只不過這孩子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心中的執念太深,好像無法走出自己死去的陰影,一遍一遍的重復著死前的那一幕,那個孩子就是于小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