閔御塵身高挺拔，站在墻角，狠狠的吸了一大口煙，隨后丟在了地上，狠狠的踩了踩，那力度光是圓滿看著都覺得瘆得慌。
第五念抬起了手，撫摸著他的側臉，“怎么這么大的火氣？”
閔御塵握住她的小手，眼睛瞄都不瞄地上的宋陽一眼，淡淡的說道，“來氣。”
“老公，不氣，等一下我和鬼差說說。”
趴在地上的宋陽牽動著嘴角，苦悶道，“老大，嫂子，我都這么難受了，你倆就別秀恩愛了成嗎？”
“要你管，虐死你還差不多。”
“老大……”宋陽委屈的眼眶都紅了。
閔御塵朝著他的屁股又踢了一腳，“見過馮家老爺子，還敢給我有生出那些念頭，下次就打斷你的狗腿。”
“嫂子，我真的能見到阿滿的爺爺嗎？”宋陽抬起頭看向第五念，眼底多了一絲膽怯。
“已經來了。”
馮圓滿順著第五念看去的方向尋找，果然發現了爺爺。
他走時的衣服還是他們幾個小輩穿的，“爺爺，我好想你。”
只是夢里的爺爺好像聽不見圓滿的話，目光定格在了第五念的身上，三個人里，他只認識第五念。
還是凌煙兒生病的那日，有過短暫的見面。
鬼差見了第五念，微微頷首。
第五念也不多說廢話，“今日是老爺子的回魂日，耽誤你們一點時間。”
擁有自己代號的鬼差都認識第五念，畢竟是小閻王的姐姐，誰能不給面子，“天亮之前，我來帶他走。”
因為外孫子東方照，還有張家的事情，所以馮家老爺子多少知道第五念的本事。
眼見鬼差就這么丟下自己不管了，馮春生詢問第五念，“孩子，你找我？”
第五念頷首，“更確切的說，是他想要見見你。”
順著第五念的視線看去，馮春生看見了一個被打的鼻青臉腫的男人，微微蹙眉。
宋陽心頭一顫，甚至都有力氣埋怨自家老大了，“都說不讓打臉了，會讓爺爺誤會我的。”
閔御塵手癢了，第五念拉著他的手，“給他們一點時間，我們去那邊等著。”
忍了忍，他決定在馮家老爺子面前，給他點面子。
宋陽勉強坐了起來，倚著墻根，喘口氣帶動著身體每一處都疼。
馮家老爺子在宋陽的身旁席地而坐。
“爺爺，地涼。”宋陽脫口而出。
馮春生聽了，爽朗一笑，“人都死了，哪兒還有什么涼不涼的。”
宋陽張了張嘴，低著頭完好的掩飾掉一絲難過。“爺爺，對不起。”
“你就是我們圓滿那個長的很好看的男朋友？”
宋陽一聽，咧著嘴就笑了，牽動著傷口，疼的直抽抽。
馮春生嘆了口氣，“我還以為這孩子撒謊騙我呢？”
“對不起，爺爺，我沒有見上你最后一面。”
“這不是見著了嗎？”
宋陽的心里卻不是個滋味兒，“爺爺，我把阿滿氣走了。”
馮圓滿發現，在這里，爺爺看不見自己，宋陽也看不見她，就好像是被隔絕在另一個世界的旁觀者，在爺爺對面找了個地方坐下，一瞬不瞬的盯著他看，也許過了現在，她將再也不能看見他的樣子。
“小伙子說說你和我們圓滿的事情！”
“我第一次見到阿滿是在一家KTV，她被人欺負了……”
馮圓滿看向宋陽，她以為他都不記得了，只有她一個人記得他們相處的點點滴滴。
宋陽的聲音進入耳朵里，大腦很快閃過他們相處的每一個瞬間，每一個畫面。
老人家聽的很認真，甚至不曾打擾過，哪怕是說到了季曉彤，都不曾發表過自己的言論，而是一直聽著宋陽說完。
“爺爺，阿滿走了，她不要我了。”
馮春生聽完，面容卻多了幾分嚴肅，“你其實可以對我撒謊的。”
宋陽下意識的搖頭，“我真心喜歡阿滿，想和她結婚生子，如果一開始就有謊言，以后我們走的每一步都會特別的艱難。”
聽到這話，馮春生的神情柔和了許多，“你說的沒錯，夫妻在于坦誠，因為這事兒你怎么解釋，圓滿都不會開懷，只有你慢慢的補償她，讓她淡忘這件事情。”
“所以，爺爺你能原諒我嗎？”
馮春生笑了，“是圓滿不原諒你，我們從未見過，我有什么資格去怪你，不過我很滿意你這個孫女婿，至少敢作敢當，一個男人不怕犯錯，怕的是沒有承擔錯誤的責任。”
馮圓滿默默的流著眼淚，像是自言自語，“爺爺，你也喜歡他嗎？”
宋陽驚喜不已，“爺爺這是接受我了？”
“應該是。”
他激動的直接撲向馮家老爺子，卻忘了他已經死了，是沒有肉體的，直接撲在了地上，帶動著每一寸肉體都疼。
“你說你比我家圓滿大那么多，怎么還像是個孩子一樣？”
宋陽疼的哎呦嗚呼的，“爺爺，我太激動了。”
“你這身傷怎么來的？”
“我，我做了一件錯事，被我們老大打的。”宋陽開始解釋自己的不理智，順便交代了一下自己的家庭背景，還有興趣愛好，聽得馮家老爺子笑瞇瞇的。
“我們圓滿從小就喜歡兵哥哥，沒想到還真讓她找到了。”
“她為什么那么喜歡兵哥哥？”
“小時候走丟過一次，是一個當兵的小伙子給送回來的，所以就多了一絲敬佩。”老爺子頓了頓，“雖然你在乎我們圓滿，爺爺很開心，但是你是一個男人，又是保衛國家的軍人，做事兒不能太沖動了，圓滿喜歡有責任，有擔當的男人，你懂嗎？”
宋陽受教的點點頭，“我明白了。”
馮春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嘆了口氣。“爺爺，你是不是有什么話想要對我說？”
“倒是個敏銳的孩子。”
“您說。”
“宋陽，這是爺爺第一次見你，也是最后一次見你。有些話本該是圓滿他爸對你說，可是我這個兒子我了解，不會說太多感性的話，就由我對你說吧！”他抬起了眼睛，充滿著向往，卻是撞進了對面馮圓滿的眼里，“我們圓滿一出生，身體就不好，小小的一團，就這么大點兒。”老人用手比量著，神情多了一絲的向往。
宋陽看了一眼長短，比他的手掌大不了多少。
“為了救回圓滿，那段日子是真的太難熬了，激素的藥物用的太多了，導致我們圓滿就像是被氣吹出來似的，我們全家就寵著她這么一個寶貝，小時候被人起外號叫小饅頭，長大被人叫大饅頭。”
聽到自己小時候的外號，馮圓滿不禁紅了臉，“爺爺，為什么要告訴他？”
聽到這個外號，宋陽只覺得心疼。
“在我們的眼里，圓滿只要還活著，就是完美的，可是她在別人的眼里，卻是不完美的。所以即使我們多加照拂，還是會有很多人欺負她，尤其是現在的孩子大多數都喜歡外在漂亮的女孩子，卻忽略了內在，你能喜歡我們圓滿，爺爺很感動，也很欣慰。”
宋陽點頭，“爺爺，阿滿在我的眼里是最漂亮的。”
“人的一生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沒有什么是絕對的，爺爺不知道你們會走多久，但是我希望你們可以白首，如果有一天你不喜歡我們圓滿了，也請你說出來，別互相的折磨，圓滿這孩子有點死心眼，你不說清楚，她不是一個會放棄的人。”
從最初她喜歡他的時候，宋陽就知道了。
“爺爺，我不……”他明白，爺爺這個時候并不是想聽他如何保證，“我知道了。”
“你是個聰明的孩子。”馮春生抬頭看了一眼天色，“爺爺對你這個孫女婿很滿意，時間也不早了，我也去看看其他人，畢竟地府已經給我安排投胎了，說不定這一眼就是最后一面了。”
宋陽扶著墻站了起來，朝他深深的鞠了一躬，“爺爺，祝您一路走好！”
馮春生笑了笑，身影驟然消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