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驚人的身手。
這個時候,即使所有的人都將注意力放在了祝烽的這個“真相”上,但,看到這個快如閃電的身影,還是讓眾人都驚了一下。
南煙也有些不敢置信的睜大眼睛。
直到這一刻,她才看清眼前的這個人。
黎不傷。
兩年沒見,他——他已經完全跟記憶中那個瘦小的孩子不一樣了,他的個子長得很高,甚至比原本就高大壯碩的滿都都還更高一些,肩膀也很寬闊。
一身華麗的錦衣,并不讓他看起來顯得累贅,就像剛剛那閃電般的身手,完全沒有受到錦衣的影響,相反,寬闊的腰帶束得很緊,更讓他顯得很靈敏,有一種獵豹的矯健。
他的臉,也跟過去不一樣了。
過去的他,雖然總是一副嚴肅,沉重的模樣,但畢竟還是孩子,稚氣難脫,可現在,那張消瘦而俊美的臉上,所有的稚氣,隨著歲月的打磨,消散得一絲不剩。
只有那雙狼一般的眼睛里,還殘留著一點過去熟悉的東西。
也不是稚氣。
而是一種,好像野獸的親昵。
說起來,有點奇怪,野獸是不會親昵任何人的,但,當他抬頭看向南煙的時候,竟然從那雙眼睛里,看到了這種矛盾的東西。
此刻,南煙還震驚于他閃電一般的身手中,完全回不過神。
倒是周圍的那些錦衣衛,一看到他出手,都大吃一驚。
他們大聲道:“指揮使!”
錦衣衛,是要完全服從皇帝的命令,在皇帝沒有下令的時候,他們絕對不能動。
就像是之前,不管外面出了什么事,但祝烽沒有吩咐,就算那些人真的逼上了祭壇,他們這些人也不會邁出一步。
可現在,黎不傷卻在皇帝沒有下令的時候,動手了!
“指揮使”。
聽到這三個字,讓南煙也驚了一下。
雖然,錦衣衛是祝烽在兩年前就說了要組建訓練的,但直到今天,這些人才正式出現在所有人的眼前,他們是脫離朝廷掌控的一支人馬,自然也沒有人知道,里面的官銜是如何。
但,指揮使,聽起來,官銜應該是不低的。
至少,也是這一批人的首領。
南煙還記得,這一批人,都是皇家的宗室子弟,算起來也是非富即貴,很多人的年紀也都不比黎不傷小,畢竟算起來,他今年也才十八歲左右。
卻已經當上了指揮使了!
他的變化,用脫胎換骨來形容,也毫不為過!
雖然為當前的局勢而揪心,但看著黎不傷的樣子,南煙的心里還是升起了一絲欣慰。
這個孩子,長大了。
不,現在還不是感嘆這個的時候。
當冰冷鋒利的刃口緊貼在咽喉上的時候,滿都也驚了一下。
他畢竟不是孤身來此,前來出使,自然身后也帶著自己的護衛,那些倓國的護衛立刻沖了上來,對著黎不傷道:“放下手中的刀!”
“放開滿都大人!”
黎不傷一雙狼眼陰沉,透著一種野獸捕食一般的狠戾氣息,道:“她讓你閉嘴!”
可這時,滿都已經什么都顧不上。
他的眼中,心中只有一個人,在將要獲知她的下落的時候,哪里還顧得上其他?
他想了想,轉頭看向司南煙,說道:“貴妃娘娘。”
南煙的氣息也沉了下來。
滿都說道:“難道,這其中有什么不能對人言之處?貴妃的女兒,是塔娜公主的后人嗎?”
南煙的心跳更沉了一些,咬牙道:“是不是塔娜公主的后人,與你無關!”
滿都還要開口。
但就在這時,感覺到咽喉一涼,刀光閃過,他的脖子上已經出現了一道血口,鮮血立刻流淌了出來。
“啊——!”
他沒想到,身后的人竟然真的敢動手!
而周圍那些倓國的士兵也驚呆了,立刻要上前:“你——你敢傷害滿都大人?”
“大人?”
黎不傷狼一般的眼睛掃視了這些人一眼。
最后,看向了南煙。
他冷冷道:“倓國的大人又如何?就算是倓國的皇帝,誰敢違抗她的意思,我都照殺不誤!”
他口中那種陰狠,嗜血的氣息,讓人心驚。
連南煙,在這一刻,都窒息了。
黎不傷又一次將刀鋒貼上了滿都那已經被鮮血染紅的脖子,道:“你再說一個字,就不能再說話了!”
滿都的喉結上下滾動了一會兒。
他終究,還是顧惜自己的性命,可發紅的眼睛里充滿了不甘,抬頭看向祭壇上的祝烽。
但就在這時,周圍的群臣卻又開口了。
“此事與他無關,但與我們有關。”
南煙一抬頭就看到下面文武百官的眼神,如刀鋒劍芒一般刺向自己。
沒錯……
他們說的沒錯。
就算這件事真的與滿都無關,但大炎王朝的文武百官,卻不能不過問這件事。
他們要過問的,也不只是心平公主是否是倓國宗室之女這么簡單。
他們真正要問的是——
祝烽!
但此刻的祝烽,他的臉色蒼白,好像全身的血液在這一刻都被抽干了一樣,眼中混沌,漆黑一片中,又透著一股說不出的,沉黯的殺意。
站在他身邊的許妙音,也清楚的感覺到了這一點。
甚至,不是他的眼神。
他的周身,都散發著那種劇烈的殺意。
祝烽,從來都是一個能很好的控制自己的人,經歷戰火的人,能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在什么時候該做什么,才能在刀光劍影,亂世洪流當中活下來。
但,他只有一個時候,會失去理智。
就是在他的夢境里。
曾經,南煙在他的身邊,幾乎被剛剛從夢境中醒來,還沒有完全恢復理智的他斬于劍下,那一次,是她離死亡最近的一次!
而現在,分明不是晚上,也沒有夢境。
可祝烽卻好像已經陷落在了夢境當中,整個人戰栗不已,心底里騰騰燃燒的業火,不斷將熾熱的溫度化作沉沉殺意,透過他的四肢五體,厚重的衣衫,散發出來。
許妙音說道:“你們不要再逼他了!”
可是,她的聲音,已經沒有人能聽到了。
所有的文武百官,都在在這一刻齊聲逼問,他們跪在地上,不斷的前行,已經聚攏到了祭壇之下。
南煙道:“你們——”
吳應求高聲說道:“貴妃可以殺掉那一個人,但是,能殺掉我們所有人嗎?”
“你們可以封住這里的人的口,但是,能堵住天下悠悠之口嗎?”
這一刻,南煙也無話可說。
沒錯。
他,和她,都無法堵住天下悠悠之口,祝烽的身世到這個時候,也已經被揭露出了一角,那些大臣們不可能就這樣放置不理。
說到底,他們……也無錯。
這里是炎國,大炎王朝,他們效忠的炎國的皇帝,但突然之間發現,炎國的皇帝可能是個倓國人,不要說這些熟讀儒家經典,信奉三綱五常的官員們不能接受,任何一個炎國的老百姓,也很難接受。
甚至……
就連那一刻,南煙看到盒子里那個玉佩,看到玉碟上那個空白的地方,也有些難以接受。
她之所以還站在這里,之所以做這一切,只是因為——
他是祝烽!
而就在這時,原本已經沉寂下來的祝煊,上前一步,嘴角帶著一絲陰冷的笑意,說道:“皇上,這件事已經到了這個地步,難道你還想隱瞞下去嗎?”
“其實,在很多年前,就已經有人懷疑過你的來歷。”
“只是那個時候,高皇帝將這件事瞞了下來。”
“天下的人不知道,可是我們幾個‘兄弟’,卻不可能不知道,你是一個來歷不明的‘皇子’,你到底來自何處,你到底是什么人?”
“為什么你的女兒的掌心,會出現倓國宗室之女才會有的月形的胎記?”
“皇兄,這,可不是你用兵,就能鎮壓的!”
他這些話,一字一字,像刀一樣扎進人的心里。
的確。
就算祝烽可以用刀兵控制住這個場面,但是這件事,是他無法回避的。
哪怕回到皇宮,回到朝廷,他還是要給出一個答案。
皇帝,雖然至高無上,但,不可能真的孤家寡人。
若他的座下,連一個大臣都沒有,那一個光桿的皇帝,甚至還不如一個失勢的王爺。
南煙終于明白,這,才是祝煊真正的殺招!
這個人,真的太厲害了!
更要命的是,現在的祝烽,完全陷如了他的噩夢的幻想當中,甚至連站都要站不穩了,許妙音站在他的身后,極力的支撐著他。
可是,卻好像已經扶不住,此刻的大廈將傾。
這時,南煙的腦海里,回響起了之前葉諍說過的話——
“他好像說,娘娘是解這一次劫難的關鍵。”
自己,是關鍵?
是關鍵?
她全身的血液突然急速的流淌了起來,那種感覺,好像心底里燃燒起了一把火焰。
只能這樣了。
但,自己還需要一個人——
想到這里,他急切的舉目四望,周圍站著的人,康妃吳菀,安嬪高玉容,黎盼兒,新晴……
不行,都不行!
就在這時,她的目光一下子看到了身邊的魏王祝成軒。
頓時腦中靈光一閃。
他原本離太子之位就只有一步之遙,只要他憑借一個功勞坐上了太子,寧王就徹底無望了!
想到這里,南煙深吸了一口氣,趁著周圍大亂,對祝成軒說道:“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