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紹道:“可是,他只聽皇上的詔令。”
聽到這話,南煙的呼吸又是一沉。
但這一次她的反應很快,立刻就抬起頭來往周圍看了一眼,說道:“玉福呢?把玉福給本宮叫過來。”
聽福他們立刻跑了出去。
玉公公正在外面交代永和宮內外服侍的小太監,讓他們都打起精神,不可有一絲懈怠,突然聽見里面叫自己,急忙轉身跑了進來,看見南煙坐在椅子里,一只手還握著另一只手的手肘,像是痛得厲害的樣子,滿頭冷汗。
急忙過來叩拜:“娘娘。”
“玉公公,”
南煙也不多話,立刻說道:“本宮要你立刻傳話給九門內官蔣山,告訴他,立刻關閉內外九門,沒有宮中的詔令,不準再開啟任何一扇城門。”
聽到這話,玉公公抬起頭來,有些驚愕的看了她一眼。
南煙沉聲說道:“本宮知道,九門內官只聽皇上的詔令,可現在,皇上昏迷不醒,詔令是沒辦法頒下去了。他是內官出身,自然要聽玉公公的安排,這件事,本宮只能交托給你去做。”
說完,南煙沒受傷的那只手用力的抓著自己的手肘。
她看著玉公公一臉復雜的神情看著自己,并不立刻行動,掌心全都是冷汗。
這,也是之前祝烽交代過的。
九門是歸九門內官蔣山管,他除了聽皇帝的詔令之外,也聽宮內的調遣,但肯定不是每一個內宮的人都能調得動他。
祝烽當時只說了一句——既然是內官,自然聽宮內的調遣。
這是南煙的猜測。
兩個人沉默著對視了許久。
玉公公又轉頭,看了一眼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皇帝,然后用一種復雜的口吻說道:“娘娘,且不論奴婢調不調得動堂堂九門內官,突然關閉內外九門——這是大事,這怕也不是娘娘可以做主的吧。”
南煙深吸了一口氣,說道:“玉公公,本宮知道你現在要提防所有的人,可能,也要提防本宮。”
“但本宮做這件事,和本宮即將做的一切,是為了皇上,為了大局。”
“今天皇上在黎府遇刺,行刺的人是當年北平城大戰之前,曾經跟皇上和本宮交過手的倓國密探,他刺殺皇上,肯定不是一件孤立的事,行刺,是他的任務,但他的任務之后,他背后的人肯定還有更大的動作。”
“若不趁著現在對方還沒有動作,趕緊關閉城門,將危險杜絕在外,若真的讓他們攻進來了——”
說到這里,她的眼睛更紅了一些。
咬著牙,一字一字道:“這個天下,就完了!”
玉公公沒有立刻說話,那雙因為年紀太大而顯得有些渾濁,又從來都是笑瞇瞇的眼睛里,此刻沒有一絲笑意,只有一種深刻的,如刀鋒一般尖利的審視的目光,從渾濁的眼瞳中透出來,靜靜的看著南煙。
南煙也由他看著。
過了不知多久,玉公公深吸了一口氣,起身說道:“傳話是不行的。”
“若在沒有皇上的詔令的情況下,要讓他動九門,只能奴婢親自過去。”
“煩請娘娘派兩個人跟著,給一匹好馬。”
南煙立刻道:“快,快去準備!”
周圍的兩個親兵立刻跑了下去。
南煙看向玉公公,全身都有些發愣,有莫名的有些燥熱的東西從心口里流淌出來,她輕聲說道:“多謝玉公公。”
玉公公看了她一眼,說道:“希望……沒有信錯人。”
說完,轉身走了出去。
見他終于動了,南煙的心跳都突了一下,頓時整個人又有一點發軟,跌坐回椅子里。
不過,玉公公剛走出去,就在門外碰到了匆匆跑過來的魏王。
他都來不及跟玉公公他們打個招呼,直接便沖了進來,一看到南煙,立刻道:“娘娘,父皇他——”
話沒說完,就看見一旁躺在床上的祝烽。
他大驚失色,急忙撲了上去:“皇上!”
一看到他來,南煙忍不住皺了一下眉頭——她并非不打算告訴他,畢竟,現在的魏王不僅僅是皇帝的長子,具有絕對的權威,而且他還是京兆尹,要穩定京城,缺他不可。
但,她還沒有準備好。
她希望把自己能做到的一切都做好了,再來面對這個孩子。
卻沒想到——當然,也不該想不到,這孩子畢竟已經不是當年那個畏畏縮縮,遇到什么事都不敢出頭的燕王世子,宮內外這么沉重的氛圍,他肯定感覺到了不對,也肯定是要過來一探究竟的。
這時,魏王已經跑到了床邊,一看到祝烽身上扎著厚厚的繃帶,還隱隱透著血色,他就嚇得大氣不敢喘一口,呆呆的看著自己的父皇,過了好一會兒,又轉頭看向順妃和南煙,急切的問道:“貴妃娘娘,順妃娘娘,發生什么事了?父皇他怎么了?!”
順妃急忙起身拉住他,柔聲道:“殿下,你先不要著急。”
南煙也走了過來,這個時候,她的氣息要比剛剛溫和一些,畢竟,她不想嚇到魏王。
她沉聲說道:“魏王殿下,皇上他——他今天在黎府遇刺了。”
“什么?遇刺?!”
魏王大驚失色,全身都震了一下。
他慢慢的轉過頭來看向南煙,神情復雜的輕聲說道:“貴妃娘娘……黎大人,黎大人不是,不是你的人嗎?”
雖然黎不傷是錦衣衛的都指揮使,但朝野上下誰都知道,他是南煙從邕州邊境撿回來的。
所以,都自動的將他歸位貴妃的人。
魏王抓住南煙,聲音都在發抖:“為什么,會在他的府上?”
他的手一碰到南煙的手肘,立刻痛得南煙低呼了一聲,整個人都蜷縮了起來,周圍的若水他們急忙沖上來:“娘娘!殿下,娘娘她受傷了!”
“啊?”
魏王急忙又松開手。
這時,汪白芷也急忙走了過來,一看南煙的手肘,眾人都嚇得倒抽了一口冷氣。
她的手肘上大片的淤青,甚至有一塊紫紅色的地方,已經蹭破了皮,血都干涸了,沾在衣服上,簡直慘不忍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