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來知道舅舅所說的［外面］是哪。
薇姨年輕時受過太多磨難，到中年時舊疾復發，身子骨不太好，這兩年，把城里的酒館交給兒女打理，同姨夫回青山水秀的鄉下養病。
人之將死，想見的，無非是心里最惦記的人。
“好，馬上安排。”
未來極力忍住眼中的淚，“三個小家伙天天嚷嚷著要到宮外玩，趁此機會把他們帶出去見見世面。”
韓一諾吩咐宮人：“準備馬車，微服出宮。”
“阿爹，我和弟弟可以一同去嗎？”季長平推動輪椅過來，拉住季逸洋的衣袖，“長這么大，從來沒出過宮。”
臉上流露出向往的神情，“想聽聽風和牛羊的聲音，聞聞野花的香味，嘗嘗野果野味的味道。”
季長安聽不見，忙拉宮女衣服。
宮女比劃起手勢。
季長安頓時很激動，推動輪椅過來，焦急的比劃手勢。
意思是，長這么大，一家四口從來沒有出去玩過，很想去。
圣殿明燈即凈熄滅，第一時間通知女王，這邊并不知情。
未來努力笑著：“人多熱鬧，一起吧。”
季逸洋點頭，“好！”
微服出宮走的側宮門。
普通的馬車行走在街道上，并不顯眼。
孩子們坐一輛，大人坐一輛。
季逸洋蒼白削瘦的臉上難能可貴出現一絲血色。
桑麻坐在他旁邊，明明孩子已經大了，卻依舊不敢太過靠近。
前面的馬車里，說笑唱歌兩個小時不帶消停。
馬車穿過山洞，眼前豁然開朗。
一切和二十多年前一樣，保持著原狀，除了路修整更好走之外，四周沒有一絲人工開發的痕跡。
當然，由于年輕人都進了城，留守的老人越來越少，清靜極了。
孩子們第一次來，三個小家伙出了山洞便讓馬車停下，迫不及待跳下馬車，沿著幽靜的樹蔭大路眨眼跑沒了影。
“慢點跑，小心摔著。”
“寨子里有狗。”
未來下車，沖路那頭高聲喊，“河邊最大的木房子是你們姨婆家，看到人要有禮貌。”
回應她的是回聲。
“別擔心，既然帶來鄉下，就讓寶寶們放飛自我。”
韓一諾攙扶著季逸洋下車，“舅舅慢點。”
換上便裝扮成車夫的侍衛把季長平和季長平抱下馬車放到輪椅上。
季長平閉著眼睛，笑容很恬靜，“空氣清新，鳥啼聲悅耳，不遠處有條河，我聽到河水河淌的聲音了。”
季長安已經推動輪椅去追弟弟妹妹。
“喂，有人嗎？”
“快看，有鴨子，好多鴨子。”
“大水牛寶寶。”
“好多魚。”
“哪來的小朋友？”
“不要亂跑，小心摔進田里。”
未來聽到扎瑪的聲音，把雙手放到嘴邊，高聲喊：“姨，姨父——”
幾秒后，那頭傳來激動的回應，“未來——”
未來小跑出樹林，只見扎瑪兩口子正從菜地里跑出來，蹲到田坎邊洗手。
“以為是城里來人踏青。”
“來也不打聲招呼。”
“半年不見，三個寶貝又長高了。”
“快讓姨婆抱抱。”
“親親，再親親。”
扎瑪抱著小公主站在田坎上笑望向這邊，當看到白發蒼蒼，明明只有六十歲，卻蒼老如八十的季逸洋，臉上笑容頓時僵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