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侍郎不覺得很奇怪嗎?”顧瑾淵淡淡道,“這賬本,是按照正常情況下分發撥款做的賬。”
“你仔細看看賬目明細,你就不覺得…今日朕要問斬的這一批人,按照正常水平,拿得著實少了些?”
“是不多。”蔣源郎先是點點頭,隨后方才提出自己的疑惑,“可這賬,不是假的嗎?”
假的東西,能有什么參考價值?
在眾人思索皇帝陛下此舉是何用意的同時,馮琦均也在努力思考,小皇帝今日,到底想干嘛。
把這無用的賬本拿出來,能干嘛嗎?
賬本上所書的賬目都是無用的,可卻是按照正規流程編造的。如果是走正規流程,無人貪污,那到每個官員手里的錢,就該與賬本上所書對得上…
他是想讓姜源郎看這個嗎?可這些賬又有什么意義呢?
難不成…
不好!
馮琦均猛然反應過來,他仿佛知道了小皇帝要干什么。但這個時候想通,已經沒有意義了。
在他想明白的同時,顧瑾淵也輕啟朱唇,用一種極為淡漠的語氣,淡淡道,“上面寫的,分發到牢里那幾個人手里的銀糧,加起來,只有總數目的一半。”
“上級官員為了應付突發狀況,不會一次性把所有錢都下放,同時也會幫忙置辦粥棚、簡易避難所。這些,都是正常的,且這賬本上,也確實是這么記錄的。”
“可據朕所知,豫州災情之所以已經到了要向臨州擴散的地步,就是因為這筆錢糧,有七成多被貪污了。”
“那這就奇怪了,總共都才拿到五成,他們是怎么貪到七成多的呢?還有兩成,莫非是他們偷來的?”
“蔣侍郎,你給解釋解釋?”
“這…這…”被點到名字的蔣源郎,哪里還不明白問題所在?可這時候明白,著實晚了些。
無奈之下,他也只能硬著頭皮道,“這賬本它本身就有問題,陛下您這參照…”
“朕這參照不好嗎?”顧瑾淵嘴角微微上揚,勾勒出一抹寒涼的笑,“這種貪污的事情,難道都只有下級幫上級打掩護嗎?”
“莫非蔣侍郎還覺得,是他們上級的官員,為了保護多貪的下級官員,把自己拿到手的銀兩寫多了?”
“冒著生命危險去這般討好下級官員,他們圖什么呢?”
“圖幫他們頂罪?圖共患難?”
說著,他唇畔便不由溢出一絲冰冷低笑,“蔣侍郎,你不覺得你的想法,天真又可笑嗎?”
“難道你犯事兒的了,會去找你們吏部的尚書幫你承擔罪行?”
“這、這…”顧瑾淵每次開合唇瓣,說出一句話,蔣源郎額上冒出的冷汗,便要多上幾顆。待顧瑾淵說完,他已是滿頭大汗。
在顧瑾淵說到最后一句話時,他幾乎是緊跟著就跪了下來,“臣之前有所疏忽,還望陛下恕罪!”
“陛下,您這例子舉得不妥。”也就是在這時候,之前一直按兵不動的馮琦均,終于出列,“蔣侍郎因為先入為主的觀念,本能覺得那都是錯的,這是可以理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