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顧瑾淵回首,微挑眉尾,似乎是有些訝異,“二十年來,一直是縣令?”
“還是說,最開始是像典史、縣丞一類的官職,后來升任的縣令?”
若是后者,尚且能說得過去,官得一步一步地往上升,正常情況下,誰都不可能一口吃成個胖子。
但若是前者,那就很不應該了。
姜晏平在尤縣的政績,是看得見摸得著的,這尤縣被治理的緊緊有條,也不是一朝一夕的努力,就能達到的。
至于裝,顧瑾淵倒是沒有考慮過。表面上的東西可以裝點,但本質上的東西,卻難以掩飾。只要多聊幾句,就能看出對方是真才實學,還是故作姿態了。
這樣兢兢業業的人,竟然會在一個位子上坐二十年?這芹川府的知府在做什么?
“一直是尤縣縣令。”姜晏平對此,倒是沒有多少怨念,答話時,依舊是一副平平淡淡的模樣,“我當年上京趕考,有幸中了進士,后來便直接被安排到尤縣來,做了縣令。”
其實他倒不覺得有什么,尤縣本來就是家鄉,他能回到尤縣來做官,也算是衣錦還鄉了。
做了縣令后,還娶到了自己心愛的女人,成家立業。
這樣的日子,也沒有什么不好。
上面的官位,能有機會便去,沒有機會,他也不自怨自艾、怨天尤人。做好手上的事情,造福一方百姓,也算是件不錯的事了。
“還是進士?”顧瑾淵微挑眉尾,一雙琉璃眸子中,漸漸染上了一層不明意味的情緒。
進士可不似舉人或是秀才那樣,是地方選考。整個瑜國,三年才一屆科考,一場會試選出來的舉人,通常不過三百之數。
若他只是舉人出身,這么多年無所寸進也就罷了,畢竟舉人出身的太多,想往上升,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但他分明是進士出身,這樣的出身,再配上這樣的政績和在位年限,怎么可能還是縣令?
“你若只是縣令,可惜了。”顧瑾淵骨節分明的指尖微動,轉動手中玉骨扇的同時,嘴角也微微彎出一個意味深明的笑,“就是不知,姜縣令心中是否裝著天下人?”
他雖沒有直言,但這話,也說得非常明顯了。
幾乎是話音落在耳中的同時,姜晏平便明白了他的意思,“臣是瑜國的臣子,自然一切都憑陛下吩咐。”
“好。”顧瑾淵微微頜首,“那就都由我來安排吧。”
說完,他的視線,便又回到了窗外的景色上。只是這一次,他目光中藏著的,已不是單純的欣賞情緒了,鳳目微瞇的同時,他也冷冷開口,“樹欲靜而風不止,那這池春水,起些波瀾也好。”
有人想把權利緊緊拽在自己手中,他就偏偏要那些人把吃進去的都吐出來。
瑜國想再有盛世,并不是他一個人爭朝爭夕就能做到的。
有的人已經在某些位置上待得太久了,久到...身軀腐朽。既然已是無用之人,那這位子,還是換給有能力的人來坐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