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就是送死了?”梁印潮明顯不服對方的說辭,“方大人怎么就確定,我們一定打不了勝仗,將士百姓一定活不下來?”
說完,他又立馬道,“方大人沒仔細看文章吧,我覺得這上面說得就挺有道理的。一次性把事情都解決完了,重新拉取一條更穩健的防線,才更有利于百姓安居樂業。”
“真是好話都讓你給說盡了。”方振宇同樣以一記冷眼回看梁印潮,“梁大人怎么不想想,一場戰事,對于瑜國來說,有多大的損耗?”
“你們只管領兵打仗,錢不夠了糧不夠了,就伸手跟朝廷要,但你們考慮過國庫里的存糧存銀嗎?”
“哼,真是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說完,他還補充了一句,“真是一點兒不知道替陛考慮!”
本來是兩個人的爭吵,但方振宇,卻在緊要關頭,把顧瑾淵給抬了出來。
梁印潮敢對他冷嘲熱諷,但卻沒辦法說顧瑾淵的不是。
國庫畢竟是國庫,不是他家的私庫,他也沒辦法說“現在國庫還有錢,不怕打仗花一點”這種話。
于是,他只能另找論點,戳方振宇的痛處,“方尚書既然這么會為瑜國省錢,當初怎么就沒管好手底下的官員?”
“他們貪污的那些銀子,打一次仗,綽綽有余!”
“你...!”方振宇被戳到痛處,立馬大怒。梁印潮這狗東西,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他手底下損失的那些人,他到現在還心疼著呢。
這么多自己人被抄家問斬,沒個兩三年,根本緩不過來!
雙方都已被對方的話語激起了怒氣,這誅心的話,也一句句地往對方身上甩。
好在,這大殿之上,不止只有他們兩個。別的讀卷官,偶爾表達一下自己的看法,插上一兩句話,便不至于讓兩個已經怒氣沖沖的人當堂扭打起來。
兩名讀卷官因為政見不合,在大殿上,當著兩百余名考生的面就這么爭執起來,本來應當是一件極丟人的事情。
但始作俑者顧瑾淵,卻一點兒不為之生氣,反倒是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長的笑。
端著茶盞慢悠悠地飲上一口之后,他便繼續翻看手里剩下的答卷去了。至于下面那一群人,是吵是合,他似乎都無所謂。一邊看答卷,一邊聽著就是了。
他這反應,周圍伺候的人,都習慣了,誰讓這位最喜歡的,就是坐山觀虎斗呢?
但第一次見這種大場面的姜綰蕓,卻是驚得目瞪口呆。她好不容易才維持住自己的面部表情,迫使自己不露出什么不合時宜的神情來。
陛下心也太大了吧?下面都吵成那樣了,他還有心思在上面喝茶閱卷?那下面的人鬧得厲害了,不僅丟自己的臉,也丟他的臉啊!
那么多考生,還在后面看著呢...
暗中觀察了一下爭執的人,又偷偷摸摸地瞧了顧瑾淵幾眼之后,姜綰蕓心中的震驚,也漸漸平復了。
心境平和了,想法也就多了。
而越看顧瑾淵,她便越發覺得...他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