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這句話令郭遠感到有些奇怪，問道：“為什么你只問奶奶，不問爺爺？”
孫皓顯然沒想到郭遠會問這么奇怪的問題，先是愣了一下，先前的哀傷也不見了，嘴角翹了一下，說道：“我怎么不知道？”
郭遠想了想好像挺有道理的，因為之前他爺爺死的時候，警方應該是通知過他的家人，所以他知道也并不算奇怪。
趙北檸也好奇郭遠為什么會問這種問題，但是也沒有多問，隨后便坐下了。
“你的奶奶好得很。”趙北檸非常友善地看著他說道。
“那就好。”孫皓在說完這句話以后，場面就陷入了尷尬。
“這里住的習慣么？”趙北檸這樣問很明顯是做了功課的，總不能一來就問別人，你為什么殺了你爸媽吧？
“挺好的，這里的人都是很好，個個都是人才，說話又好聽，我在這里挺不無聊的。”孫皓的回復很是機械。
“那你就不想念你的家人么？”郭遠問道。
這是他們商量好的，一個唱白臉，一個唱黑臉，因為他們探監的時長是有限的，他們不能一直聊一下無關緊要的話題。
孫皓輕輕地閉上眼，再次睜眼時，他的眼神都變得非常不一樣，語氣非常冷淡“想啊，怎么不想？”
“想奶奶？”趙北檸問道。
當趙北檸一開口，孫皓的語氣就變得軟了下來：“還有我的小姑，我的弟弟妹妹們。”
他沒提他爸媽一個字。
“還有呢？”
“沒有了。”
郭遠見這么拐彎抹角的聊始終不妥，想了一下，還是直接問道：“那你爸媽呢？”
孫皓冷笑一聲：“他們是我殺死的，”接著把雙手撐到桌子上：“你說我想不想他們？”
既然孫皓肯開口說這種問題，那么要撬開他的嘴應該不難。
趙北檸看著他們兩個繼續對話。
“那你為什么要殺掉他們？”郭遠的問題越來越尖銳。
“想知道么？”孫皓說這句話掉足了胃口，還向郭遠勾了勾手。
郭遠就把耳朵貼近了孫皓。
孫皓輕聲對他耳朵吹了一口熱氣：“我不告訴你。”
這讓郭遠的臉上腫成了豬肝色。
“哈哈哈哈哈。”孫皓似乎是為自己的奸計得逞而大笑。
“你們的目的是什么直接說吧？”孫皓面色又恢復了冷峻。
這下趙北檸感覺到有些不妥了，忙回道：“我們沒什么目的啊，是你奶奶讓我來見你的啊，不然我也不會有那個對吧？”
孫皓從口袋里拿出了那個趙北檸給的東西，在手上把玩：“你們真的是我奶奶叫來的？”
趙北檸舉起自己的小粉拳揮舞道：“千真萬確。”
聽到趙北檸說到這個，郭遠突然靈機一動，對他說道：“你奶奶看到了你的那篇報道，她一看就知道那是你了，她想找我們來看，你到底是受了什么刺激。”
“那她為什么不自己來看我？”說著孫皓捏緊了手中的繩子。
“她現在手腳不方便，不能來。”郭遠隨便編了一個謊話。
孫皓沉默了一下，終于肯開口道：“你們真的想知道么？”
孫皓看了一下這個地方，這里是完全封閉的空間，沒有攝像頭之類的東西，才放心地說道：“其實，我很恨他們，很恨很恨。”
趙北檸心痛地看了一下她，柔聲地問道：“是發生了什么事么？”
“呵呵，你都不知道他們干了些什么，身為他們的孩子我都覺得是一件很恥辱的事情。”
“愿聞其詳。”
接著孫皓低下了頭，開了講述了他的故事。
“從小，我就生活在一個滿是著爭吵的家庭里，我們家里是兩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
然后，他們除了我小姑以外，都嫌棄我的爺爺奶奶。”
“不啊，我聽你奶奶說，他們都不孝順所以離他們啊。”郭遠插嘴道。
孫皓看了一下他，似乎對他打斷自己的話有些不滿，回道：“不可能，我小姑常年在國外，她想接過爺爺奶奶過去住，可是爺爺奶奶不肯過去，這些我都是知道的。”
接著郭遠乖乖閉嘴，慢慢聽他說下去。
“終于在我十二歲的那一天，我爺爺奶奶終于被他們給趕走了，一個連自己的父母都不孝順的人，我憑什么去孝順他們？”孫皓反問。
但是趙北檸和郭遠都沒有回答他，而是聽他繼續說下去。
“爺爺奶奶走了之后，他們還提前拿走了爺爺奶奶值錢的東西，這些我都是知道的。
后面他們有迷上了賭博，沒錢還債，就去找我小姑，我小姑幫了他們很多次，搞得我表妹都在電話上偷偷暗示我讓他們不那么過分，就是那個時候，我對他們的恨意又加深了。
接著，他們不賭博了，我小姑出資幫他們開了一家小賣部。
可是小賣部聲稱天天虧欠，他們天天找小姑哭窮。
可是我知道的，他們的存款是多少，他們是賺錢的，可是我小姑就相信了他們，不斷地給他們打錢。
最后我小姑父好像公司有些經營不善，需要錢，不給他們錢時，他們就開始天天罵小姑，說小姑不念親戚情意，最讓我覺得惡心的是，我的二姑也是一樣的貨色，只要沒錢了就會去找我小姑要，現在我小姑出事了就說小姑不念親戚情，你們說，這種爸媽，我要來干嘛？”
趙北檸他們依舊沒有回答他，還在等著他繼續說故事。
“接著更可惡的事情出現了，我告訴我的表妹，其實我爸媽是有錢的，如果有困難可以向他們借錢。
可你知道他們做了什么事情么？他們不肯借錢給我小姑！而且還臭罵了我一頓，說我多管閑事，我真的真的很生氣。”
“所以這就是你殺死他們的主要原因么？”郭遠打斷了他。
孫皓點了點頭：“這確實是主要原因，可是讓我起了殺心的確是另外一件事。”
“什么事？”
“看了一下他們，說，我今天說的這些，你們發誓千萬不能和我奶奶說。”
趙北檸和郭遠舉起手指，說道：“我發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