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寶開了止血散瘀的藥,親自熬了以后把周四郎叫醒,灌了他一碗藥后問:“四哥,你肚子餓不餓,要不要吃東西?”
周四郎才吃了藥,覺得連胃里都泛著苦,于是有生以來第一次拒絕了吃飯。
滿寶也不勉強他,往他嘴里塞了一顆糖后讓他睡覺去,順便把他腦袋上的針撥一撥,抽一抽。
第二天一早,滿寶又忍痛花了二十四積分掃了周四郎一遍,雖然只是基礎數據,但也能看出腦子那里是否還出血。
看到那里只有不散的淤血,而沒有再出現流血現象時,滿寶松了一口氣,余下的就是好好養著了。
容姨特別貼心的給他做了一碗雞絲粥,知道他愛吃肉,撕了一大碗的雞絲丟下去,然后一半的雞絲都盛在了他碗里,其他人也才分到一小碗雞絲粥。
周四郎一邊吃一邊感激,“容姨,下次有什么事你叫我,我一定給你辦成!”
“你只要快點好起來,幫我把東西送回去給我當家的和兒子就行,”容姨嘆氣,“你這一傷,沒有三兩月都不能成行,我才給我當家的和兒子做了一套冬衣,想著你下次回去的時候能幫我帶回去呢。”
周四郎:“你放心容姨,我很快就好了。”
“滿小姐都說了,你至少得休息兩個月呢,傷筋動骨一百天,你這骨頭都斷了,兩個月都算是輕的了。”
周四郎也憂傷,糾結道:“完了,才答應唐縣令的事,還簽了合約呢,這可怎么辦啊。”
正說著,唐縣令來了。
滿寶一行人正在吃早飯,唐縣令突然到訪,就是莊先生也愣了一下,然后下意識的道:“唐縣令要不要坐下來吃一些?”
正要拒絕的唐縣令便聞到了一股清香的味道,已經吃過早食的肚子突然有些餓了。
于是他笑著點頭。
坐在桌子邊上的滿寶四個立即起身給他騰了一個位置。
唐縣令坐下,正好在莊先生下首,滿寶的上首。
周立君已經放下碗筷去廚房幫他打粥,他便順口一問,“聽聞你四哥被打劫,還受了重傷?”
滿寶立即點頭,將她四哥身上的傷說了一遍,著重點了一下腦袋上的傷,道:“這手臂折了沒事,反正能接上,最多痛三兩個月,可這腦袋里出血,又是在路上,暈乎乎的,什么時候暈死過去都不知道,他們這簡直是要圖財害命!”
唐縣令皺眉,問道:“車上的麥種全被搶了?”
滿寶點頭,“沒錯,不僅麥種,家里給我們帶的東西也都被搶了。”
“馬呢?”
“馬和車倒是好好的。”
唐縣令垂眸道:“那就不是盜匪,也不是流匪所為,不然他們不會不要馬。”
一匹馬的價值可比車上的那些麥種值錢多了,可如果不是盜匪,也不是流動的人口,搶了馬根本藏不住。
養牛都要和官衙報備,更別說養馬了。
馬可是戰備物資,若遇戰事,官衙還可能要強征馬匹的。所以朝廷對馬的控制很嚴格,加上養一匹馬可比養一個成人花費還要大。
所以一般人家根本養不起馬。
正常途徑的馬匹流通都受朝廷控制,他們不搶馬,顯然是不能處理。
唐縣令瞬間便知道往哪兒查了。
正好周立君端了粥上來。
唐縣令便道:“你四哥現在是醒著的吧?”
“嗯,也正吃東西呢。”
唐縣令就放心了,笑道:“那用完了早食我去問他一些話。”
無非是問他在哪個路段被搶,一共有多少人,搶劫的人穿什么衣服,什么鞋子,身高幾何,可記得人長什么樣兒。
周四郎雖然頭疼,但還是仔細的回想起來,其實他還是記得一兩個人的模樣的。
當時事情發生的雖然急,但從七里村到益州城的這條路他走了這么多回,突然蹦出來的人雖然嚇了他一跳,但還不至于讓他驚慌失措,所以他當時是看清楚了突然冒出來擋路的那個人的。
車停住以后才開始混亂起來,林子兩邊突然沖出十幾個人來,其中有一個伸手把他拽了下來。
那個人他沒記住,但隨后一腳踹在他腰上,他氣得拽住他壓在身下打的那個人他記住了。
周四郎眼睛一亮,連忙道:“對,我狠狠地揍了其中一人兩拳,在他臉上留傷了,大人,你只要找到臉上受傷的人,肯定就能找到他們。”
唐縣令點了點頭,道:“既然你能記著這二人的相貌,我讓畫師來一趟,你配合他畫出樣子來。”
白善立即道:“我來!”
滿寶也立即點頭,眼睛發亮的道:“善寶畫畫可好了。”
唐縣令有了些興趣,笑道:“是嗎,那我可要好好的看一看了。”
滿寶跑去幫他把筆墨拿來,白善則和白二一起搬了一張小桌子進去,鋪開紙后道:“周四哥,你先說這第一個人吧。”
周四郎咬牙切齒的道:“尖嘴,猴腮,一臉兇惡,一看就是惡人。”
白善提著筆的手一頓,抬頭看向他,默然不語。
唐縣令:……他錯了,不靠譜的不是白善,而是床上躺著的人。
滿寶忍住拍四哥的沖動,道:“四哥,你說具體點兒,嗯,他眉毛什么樣?”
周四郎皺著眉頭想,“眉毛不都一樣嗎?就黑乎乎的唄……嗯?好像也不是黑乎乎的,有點兒淡,肯定沒有唐大人的這么濃,也沒這么長,這兒,這兒,還有點塌……”
周四郎看著唐縣令的眉毛比劃起來。
白善就把腦袋湊上去仔細的端詳了一下唐縣令的眉毛,然后皺著眉頭在畫上畫了兩個眉毛……
滿寶繼續問:“那鼻子呢?”
周四郎頭疼起來,“鼻子就兩個孔,誰還能三個孔嗎?”
滿寶知道,腦子有傷的人通常脾氣都不太好,于是她一點兒也不介意,將氣憋下去后,仔細的問道:“高不高,挺不挺,鼻孔大不大?”
周四郎便又下意識的去看唐縣令。
沒辦法,這屋子里的人就唐縣令的年紀和搶劫的人差不多,白二郎他們都太小了。
“不高,沒唐縣令的高,鼻孔也不大,塌塌的,這兒也短。”
白善繼續湊上去看唐縣令的鼻子……
唐縣令勉強忍住,瞪著眼睛看白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