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錢氏是每年都要回娘家的,周大郎自然要跟著,畢竟那不僅是自己的岳家,也是自個的舅舅家。
除了夫妻倆,兒子閨女也是要帶回去的,還有沒成親的弟弟妹妹,多數時候也要跟著他們回去。
滿寶是必定跟著的,往年周五郎和周六郎也都會跟著,但今年周五郎要跟自個媳婦孩子回岳家,周六郎怕了被人催婚,也決定在家裝烏龜,打死不出門。
便只剩下滿寶還滿滿的跟他們回家了。
初二一大早,各人各自散去,整個老周家就只剩下夫妻兩個和一個周六郎了。
老周頭嫌棄得不行,指使周六郎干活兒,“把家里的木柴劈一劈,趁著家里人少,把廚房收拾干凈了,中午我們就簡單的吃點兒面就行。”
當然,揉面煮面這樣的事是周六郎干的,老夫妻兩個就坐著等吃。
滿寶去錢家三個舅舅家里晃了一圈,收獲壓歲錢若干,不過她現在長大了,不像以前那樣滿村鉆著拜年了。
到了舅舅家,她便老老實實的坐著,只跟表侄子侄女們玩兒。
沒辦法,表哥他們都是跟哥哥他們一樣的歲數,差的有點兒大。
錢大舅母往外看了眼乖乖在院子里和人玩的滿寶,悄聲和小錢氏道:“這才大半年沒見,滿寶看著長大了許多。”
小錢氏笑道:“孩子嘛,長得快,出去走一圈就懂事了。”
錢大舅母點頭,小聲問道:“那她現在還粘你嗎?”
“不還跟以前一樣嗎?”
錢大舅母就松了一口氣,笑道:“那就好,我就怕你們姑嫂間疏遠了,對了,大頭也能說親了吧?”
小錢氏點頭,“不過那孩子不急,他現在正和他四叔往外倒騰東西呢,我想著等他也長一些本事再說親,至少得會犁地,知道種地吧?”
小錢氏發愁道:“他叔叔多,上頭又有他爹在,到現在還沒拿過犁呢,我和他爹商量著,開讓他學著犁地去,等把地里的活兒都學會了,自己有了主意,就可以說媳婦了。”
這是錢家的教育方式,錢大舅母再熟悉不過,她點了點頭,“不過我覺著這種地的事也隨緣,你不還有一個鋪子嗎?以后這鋪子也是要留給大頭的,還不如現在就教他做好鋪子里的事。”
小錢氏卻道:“那鋪子以后是要留給滿寶的。”
錢大舅母忍不住低聲道:“滿寶現在還能看中這一個鋪子嗎?我聽人說,你們家四郎把生意都做到益州城的縣太爺府上了,就是滿寶給牽的線是嗎?”
當時他們運糧是從村里請了人的,送去的糧食直接送到了縣衙,也卸在了縣衙的糧庫里,有官吏直接交接。
甚至還有人看到過他們進屋里去清算銀子,當時來去都是滿寶領路,還有人看到滿寶和唐縣令站在一起說話。
這種事,只要有一人說了,轉頭就能傳得整片區域的人都知道,何況錢家還是老周家的姻親,錢大舅母不止一次的聽人提起這事。
滿寶這么出息,他們大房是最高興的了。
因為滿寶她孝順呀。
她不僅覺得小姑錢氏是她娘,還把她閨女小錢氏當娘待,前年更是直接給她閨女送了個鋪子。
那簡直比養個兒子還孝順,錢大舅母不高興才怪。
她低聲道:“我看這鋪子她既然給了你就沒想著再要回去,你還不如就給大頭留著……”
小錢氏忍不住叫,“娘”
“好好好,我不說,”錢大舅母點到即止,道:“反正這是你們老周家的事,我也就那么一提,我就是想著大頭要是有個鋪子,那要好說親許多。對了,你有看上的人家沒?”
小錢氏搖頭,“等過了明年秋收我再看看。”
母女倆略過了這個話題,錢大舅母拿著做好的芝麻糖出去,沖孩子們招手,“糖做好了,快來吃吧。”
大家便跑上去,錢大舅母拿了一個碗裝得滿滿的塞進滿寶的手里,“你別跟他們擠,一會兒把你衣裳擠壞了。”
滿寶從碗里拿了一塊芝麻糖咬了一口道:“不會的,大舅母,你做的芝麻糖真好吃,和大嫂做的一樣好吃。”
錢大舅母笑瞇了眼,道:“你要喜歡吃,下午回去的時候我給你裝一袋,拿回去慢慢吃。”
滿寶連連點頭,高興的道:“謝謝大舅母。”
芝麻精貴,但糖更精貴,往年錢家可舍不得用這么多糖做芝麻糖,但去年收成不錯,好的麥種賣給了白老爺,好的新麥子給了老周家,賺了不少的錢。
所以錢大舅母才舍得做這么多芝麻糖,還放這么多糖。
甜得不膩,又有芝麻的醇香,滿寶特別的喜歡吃,差點吃飽了糖吃不下飯。
中午他們是在錢大舅家里吃的飯,錢家二房和三房都過來吃,這也算是每年的習慣。
大家坐了兩張桌子,滿寶和表嫂們坐在一起,被拉住各種問,主要是問益州城不鬧,和他們的縣城有什么區別,她在益州城里都干什么……
滿寶本來就說話,這么多人給她捧場,她說得更多了,一直到下響吃過晚食被小錢氏扯回家,她都還有些意猶未盡。
表嫂們站在一旁目送他們一家走遠,都齊齊松了一口氣。
大表嫂拍了一下口道:“滿寶越發能說了。”
二表嫂:“本來我只問了一句益州府也有濟世堂嗎,她就說了半個時辰,哎喲,那什么關內道,什么道的,我哪兒聽得懂呀,又不好說不聽了。”
錢大舅母鄙視的看著她們,“說給你們聽都聽不懂,就這還長見識呢?”
大表嫂就問丈夫,“你聽得懂嗎?”
大表哥搖頭,“不懂。”
大表嫂便滿意了。
錢大舅母被噎了一下,轉頭回家去了。
而被小錢氏拽走的滿寶還有些意猶未盡,拉著小錢氏說話,“大嫂,你想不想出去玩兒呀,去益州城怎么樣?先生說外面的世界可大了,益州城還是太近了,或者你想去更遠的地方?”
小錢氏道:“你歇一歇吧,都說了一天了,怎么也沒見你嗓子啞?”
大頭嘿嘿笑道:“娘,小姑早習慣了,您沒見著她在藥鋪里給人看病,那是噼里啪啦能說大半天,啞才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