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縣令知道這兩個從小就沒受過什么大委屈,生怕他們忍不住脾氣做出什么事來,因此道:“你們只要不出羅江縣,不特意去他跟前,他就拿你們沒辦法。”
滿寶和白善沉思,正在思考回去要找什么理由回去,回去后又要怎么做。
明理提了一個大食盒過來。
不僅有菜有湯,還有兩碟點心。
見唐縣令看著,明理便解釋道:“夫人聽說善少爺和滿小姐來了,便叫小的在廚房多拿了些。”
唐縣令點點頭,和倆人道:“快吃吧,吃完了飯我讓明理送你們回去。”
白善拒絕了,“有大吉呢。”
唐縣令搖了搖頭道:“還是讓明理跟著送一程吧,明天也別去府學了,我一會兒就讓人去羅江縣,快馬加鞭,人明天應該就能回來,到時候你們收拾收拾東西就走,我著人送你們。”
白善看了滿寶一眼,只能應下,“我們得把先生和白二一塊兒帶回去。”
唐縣令就笑道:“這是自然的,既然要回去那就全回去吧,別在這兒留親友。”
滿寶便有些坐不住了,快速的將碗里的飯扒干凈,“我還得去找我六哥呢。”
唐縣令揮手讓他們走了。
周六郎一直在知味館里做幫廚,偶爾才能偷學到一些廚藝,因為周四郎租了對面肖家的房子,所以周六郎偶爾會回去住,但館子忙起來的時候,他就會留在館子里。
現在是春天,萬物復蘇,似乎人的胃口也更開了,最近來店里吃飯的人不少,所以周六郎已經好幾天沒回去了。
所以一聽前面的伙計說他妹妹來找他,他立刻擦了手和大廚說一聲跑了出去,“滿寶,你怎么來了?”
滿寶拉住他的手道:“六哥,家里有急事,咱得回家,你能不能和掌柜的請個長假?我們明天或后天就回家。”
周六郎愣,問道:“出什么事了這么急?”
滿寶道:“回家再說。”
周六郎:“不行,你得先告訴我出什么事了,是不是家里人出事了?誰呀,爹、娘,還是大哥他們?糟了,是不是大姐,她要生孩子了?”
滿寶:“……才五個多月呢,怎么生?你別瞎猜了,先去請假,回去我就告訴你。”
周六郎連忙去找東家請假。
這會兒已經過了午時,店里已經不怎么忙了,因此東家有時間來處理,他見周六郎家里人都來了,正一臉焦急的等在外面便知道是家里真的出事了。
他想了想便答應了,“行吧,你先回去,等你回來還在我這兒干。”
說罷讓人去拿了一些錢來,“這是你的工錢,多的算我給你的,你家里也不知出了什么事,但不管出什么事,這會兒都是用錢的時候,我多的沒有,也就盡一盡心意。”
周六郎感動的連連彎腰,“多謝東家,多謝東家。”
東家微微點頭,讓周六郎走了。
周六郎便去后院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行李,往馬車上一丟就把滿寶和白善往車上推,他也快速的爬上馬車,然后就盯著滿寶問,“好了,這會兒沒外人了,能說了吧?”
滿寶這才湊到他耳邊小聲道:“六哥,益州王有可能知道我和善寶的身份啦。”
周六郎嚇了一跳,咽了咽口水問,“他,他怎么知道的?”
滿寶懊惱道:“我們自己笨,自己送上門的。”
周六郎便忍不住跺腳,“你們膽子也太大了吧,虧我和四哥還和爹保證呢,說你聰明得很,肯定不會被發現的,結果你們還自己送上門。”
滿寶:“所以咱得回家去。”
“回家去有用嗎?”周六郎憂心忡忡,“我們回家是不是得收拾了東西逃命去呀,就像說書說的那樣,天涯海角的逃命去。”
白善:“……不用,就留在七里村就行。”
“真行?他可是王爺呢,知道我們在那兒,不得派人抓我們?”
“他不敢,羅江縣不是他的封地,那是楊縣令的地盤。”
“那縣令能有王爺大嗎?”周六郎很信不過楊縣令的樣子。
滿寶就道:“六哥,楊縣令家里勢力大著呢,連皇帝見了都要讓一二步,他不敢在羅江縣里亂殺人的。”
周六郎咋舌,“楊縣令這么厲害?”
滿寶和白善一起點頭,以前他們又不知道楊縣令出自華陰楊氏。
不過知道了他們也沒多大感覺就是了。
帶著周六郎回到家里,白二郎還沒下學回家呢,莊先生卻是剛從書院里上完課回來,看見本應該去府學上學的白善出現在院子里,他便沉默了一下。
他想,他近來是不是閉的眼睛太多,以至于他們覺著他瞎了?
對上莊先生的目光,滿寶和白善低垂著腦袋上前請罪。
莊先生看了一眼站在院子里憂心看著他們的周六郎,轉身進書房,道:“進來。”
倆人立即跟進去,一進去就老實的跪下了。
莊先生坐在書桌后面,垂頭看了他們好一會兒,問道:“逃學?”
白善低聲應了一聲“是”。
莊先生問,“理由呢?”
白善小聲道:“腹痛。”
莊先生目光便微微一移,盯著一旁的滿寶看,“誰開的病案?”
府學請假可比一般的書院請假要難得多,不是你說生病了便是生病了,得有大夫開的病案和藥方才行,底下還得有藥鋪的名字。
學里要是起了疑心,去藥鋪一查,若不屬實是要被罰的。
當然,這樣的情況很少,哪怕是府學的先生也大多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只要學生不太過分,這種假條都不會去求證的。
但莊先生也很生氣,他沉著臉道:“你們如今越發出息了,連病案都可以自己做了,那還上的什么學,直接回家來,那樣想讀書便讀書,不想讀就不讀。”
跪在地上的白善和滿寶老實的認錯,“先生,我們錯了。”
莊先生卻更氣,“你們倒是知道拿話堵我,”還不如白二郎呢,頂兩句嘴,他也好把火發出來,好罰他們更狠一點兒。
莊先生運了運氣,問道:“你們逃課干嘛去了?”
倆人扭捏著對視一眼,實在是找不出什么好的借口來了,最主要的是,他們可以不說,可以隱瞞,卻不能撒謊騙先生,因此諾諾半天,還是直接開口道:“先生,我們可能要回家一段時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