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大家在城門外送別唐夫人母子,看著馬車漸走漸遠,站在一起的五個人齊齊松了一口氣。
崔氏一松氣就覺得不對,抬頭對上楊縣令的目光,連忙解釋道:“妾身是嘆息,表姐一走,家里便少了許多熱鬧了。”
楊縣令對她笑笑,并不介意她心口不一,反正今天他肯定會保持這樣愉悅的心情的,總算是把那個祖宗送走了,下次唐知鶴再想讓他媳婦過來羅江縣住,想都別想。
兩個大人表現得內斂,滿寶三個小的卻表現得很外放,車一走,他們就高興的歡呼起來,活潑得不得了,白二郎夸張的拍著胸脯道:“總算是走了,再也不用擔心火會騰的一下燒到我身上了吧?”
滿寶和白善深以為然的點頭,一個道:“我們也回家吧。”
另一個跟著點頭,“我們這么久沒回家,祖母他們肯定會擔心的。”
白二郎道:“擔心不擔心我不知道,但一定會很生氣,不知道我爹會不會罰我。”
白善道:“堂伯罰不罰你我不知道,但我祖母肯定會罰我的,先生肯定也會罰我們的。”
畢竟說好了最多進山五天,結果他們直接出來半個多月,除了周四郎偶爾從村里來給他們送東西,我們通過他把東西往回送一些討好長輩們外,他們一次都沒回去過,因為怕被罵,甚至連信都沒寫過。
三人歡喜的心情一頓,又有些憂愁起來。
滿寶后知后覺的反應過來,“其實唐夫人走不走和我們關系不大呀,因為她不走,我們也要回家了呀。”
白善和白二郎與她相視一眼,竟然覺得她說的很有道理,所以他們有什么可高興的?
楊縣令在一旁看了全程,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崔氏還是第一次看見他笑得這么開懷,一時看呆了。
滿寶卻覺得楊縣令很無良,他肯定早想到了,卻沒有提醒他們,反而一大早的叫上他們一起來送唐夫人。
于是三人齊齊橫了他一眼,然后道:“事情辦完了,我們要回家了。”
楊縣令總算是收了笑,臉上還是燦爛的笑著,和煦的點頭道:“回去領罰后乖乖讀書,剩余的事就不用你們管了。”
滿寶很好奇,“你們到底要怎么對付他呢?”
楊縣令就用手指抵住自己的嘴唇噓了一聲,眼中帶笑的道:“大人間的事,小孩子少問。”
滿寶三人同時“嘁”了一聲,知道這是不讓他們在外頭談起這事,他們也不再提,想著回家的事便不由側頭看向他們回家的路。
滿寶道:“既然都出城門了,我們干脆就回家吧。”
白善點頭,“免得回城再出城浪費時間。”
白二郎是沒什么問題的,就覺得皮有點兒緊,于是問道:“我們要不要去成衣鋪里買些護膝,或夾衣之類的。”
白善:“沒用,要是先生打的話,多半是要打手心,你還能拿布把自己的手包起來嗎?”
“可以是可以,就怕先生給拆了更用力的抽。”滿寶說完便哈哈大笑起來。
白善和白二郎一起冷漠的看著她,“別以為你是女孩子先生就不打你。”
三人說著就要招呼大吉一起回家,崔氏沒想到他們如此灑脫,竟然說走就走,連忙挽留。
楊和書卻揮手道,“回去吧,你們出來的時間的確夠久了,嗯,這輛馬車借給你們回去,送回來的時候給我摘些菜蔬,春天菜蔬少啊。”
滿寶想了一下家里此時會種的菜,沒想出什么好菜來,就問:“野菜要不要?”
“只要是青葉子的就行。”
滿寶就道:“那沒問題,我們回家也可以上山去挖,如果我們不被罰的話。”
楊和書:“那估計有點兒難,讓你四哥或你侄子們給我挖一些吧,野菜鮮嫩也很好吃的。”
白善:“再過段時間應該就有菌菇了。”
白二郎:“還會有野果子,山上的刺泡差不多也紅了吧?”
這么一說,大家便迫不及待的要回家了。
三人很干脆的爬上他們來時坐的馬車,然后和楊和書崔氏揮手告別,“楊大人,我們先回家去了,等有空了再來看你。”
崔氏連忙沖他們揮手,楊和書有些敷衍,從現場到七里村,騎馬只要兩刻鐘不到,趕馬車也就三刻來鐘,也就走路會要一個多時辰,想什么時候來去不行?
想到冬小麥就快要收了,到那時他又要下鄉去,楊和書便慢悠悠的揮手道:“待過段時間我帶夫人去看你們,好好受罰,別亂跑。”
三人就把簾子放下了,招呼大吉上車,“我們回家去。”
車夫等大吉也坐上車轅后便揮了鞭子讓馬跑起來。
崔氏看向楊和書,不好意思的問,“他們住的村子離縣城很近嗎?”
楊和書笑著頷首道:“不遠,我們坐車三四刻鐘吧。”
崔氏就松了一口氣道:“那是不遠,聽聞白家出自隴州白氏,也是官宦之家,怎么會搬到綿州來?”
楊和書就給她解釋了一下,“白立之祖便遷徙到此,在羅江縣安家后發家,他們家這一支和白善祖輩那一支不論是血緣還是交情都比較近,所以走得親密些,白善之父白縣令殉職后其祖便帶著他搬遷到這兒來了。”
崔氏點了點頭。
雖然她在羅江縣人生地不熟的,但自己丈夫很看重白善他們,崔氏自然也派人打聽過他們三個,只是縣城里有白善的傳說,白二郎也挺有名,但滿寶卻很少聽人說起。
她也不好和楊和書問一個小姑娘的情況。
其實這是崔氏的人問錯了人,他們問的都是縣城各大戶人家的下人,他們要是問街上的人,尤其是那些開鋪子或擺攤賣東西的,那些人多半都認識滿寶,不,是認識他們三個。
畢竟前些年他們沒少縱橫縣城買賣東西。
雖然這兩年他們去了羅江縣,出現在縣城的機會少了,但他們的印象依然在不少人的腦海中停留。
馬車行駛在他們無比熟悉的小路上,三人將車窗推開,一臉憂傷的看著外面的花花草草,白二郎:“害怕。”
滿寶:“擔心。”
白善則搓著手掌道:“我很久沒被打手心了。”
滿寶:“那真是恭喜了,今天應該可以再體驗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