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寶趕緊跟他一起走,一行人快步趕到內院時,白大郎屋里已經站滿了人。
原來陳博跟著白大郎到茅房時,就看到白大郎扶著茅房門出來,結果才走了兩步就一頭栽倒了。
陳博就是再笨也知道事情不對了,連忙跑上去扶白大郎,然后高聲叫人。
白家的下人不多,跑過來的還是白大郎的隨從,這一喊,直接就驚動了白老爺、白老太太和白太太,然后不一會兒,連隔壁白善家也聽說了。
白老爺已經讓人去大梨村請老大夫了,白善則提了燈籠帶著人過來接滿寶。
滿寶一進屋,白老爺立即起身讓到一邊給她看,滿寶讓下人把燈拿過來,就著燈光看了一下他的臉色,看見他眼底的青黑和臉下的青氣,也嚇了一跳。
她連忙伸手摸他的脈,見他嘴唇發干,艱難的咽著口水,就道:“給他倒杯溫水喝。”
她摸著他的脈,轉身又與白善道:“讓他們出去一下,屋里太多人了,把我的藥箱打開,取針來。”
白老爺立即讓白太太扶白老太太出去。
白老太太焦急,“老大夫怎么還不來?要不要先按一下大郎的人中穴,得把人弄醒吧?”
白善已經把藥箱打開,取出針袋來,還打開放到她眼前,滿寶快速的抽了一根針,還抽空回答了白老太太的問題,“他醒著呢。”
然后把針扎下去,她在他腦袋上扎了好幾針,捻了捻,見他精神些了,這才問道,“你拉肚子拉幾次了?有哪兒不舒服?”
白大郎定神看到滿寶,心內微松,他是知道滿寶醫術的,雖然沒吃過她的藥,找她看過病,但她都能給皇后太子看病,那醫術還用說嗎?
劉老夫人也已經拉著不放心的白老太太和白太太出去了,低聲和她們解釋道:“放心吧,滿寶醫術好,她可是能給宮里的娘娘和太子看病的人。”
一旁的陳太太聽聞怔了一下,小聲問道:“這個小姑娘這么厲害?”
劉老夫人笑著頷首,“我們先等著,看她一會兒怎么說,而且大梨村的老大夫也去請了,放心。”
屋里的白大郎正低聲和滿寶說他哪兒不舒服。
滿寶伸手在他肚子上按了按,按到右下方時,他忍不住痛呼出聲。
滿寶蹙眉,問道:“晚食過后你就拉了六次?”
“是。”
白二郎急得跺腳,“才這么一會兒功夫你就拉了這么多次,你怎么也不叫人?”
白大郎嘟囔道:“我不是想著,這拉肚子多半是吃了不干凈的東西,等拉完了不就好了嗎?”
滿寶三人:……
這可真是再錯誤不過的認知了。
不過這會兒也沒功夫給他們說教了,只是這么短的時間就拉這么多次,根本不是普通的拉肚子。
滿寶看了看他的眼底和舌苔,問道:“那在晚食前你有沒有哪兒不舒服?在飯錢你上過幾次茅房?”
“兩次,雖也有些不成形,但還好。”
滿寶問:“頭暈嗎?”
“有點兒,不過我以為是因為路途坐車暈的后遺癥。”白大郎頓了頓后補充道:“還有些沒問口。”
說著話的功夫,白大郎又捂住肚子,臉色發白道:“我,我要更衣,你們先出去。”
下人立即拿了恭桶進來,滿寶攔住問,“是干凈的嗎?”
下人愣了一下后道:“不是。”
“去取干凈的來,”滿寶扭頭對白大郎道:“你再忍忍。”
白大郎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下人快步跑出去,很快又拎著一只桶進來了,滿寶這才沒攔著他,起身出去。
不過片刻,里面就好了,滿寶進去看恭桶。
白大郎臉發紅,想揪住被子捂住臉,白老爺都有些微的不自在,但白善和白二郎雖然一臉的嫌棄,但也跟著一起上前看了眼,只一眼便臉色微變,“怎么……”
滿寶一臉沉凝的和白大郎道:“你便血了。”
白大郎一愣,怔怔的問道:“怎么會?”
滿寶一邊扯開他的衣服,一邊和白善道:“我念一副藥方,你去抓藥,立即煎了送來,葛根三錢、炒白芍兩錢、黃連兩錢……”
白二郎連忙幫著剝他哥的衣服,露出肚子,滿寶便取了針給他扎天樞、下脘……
白善復述了一遍藥方,得到滿寶的確認后就去了。
白老爺聽到滿寶說白大郎便血時就差點摔倒,他也去看了一眼,此時腦袋正跟漿糊似的,聽到滿寶說的這些藥材,他也不知道自個家里有沒有,急得跺了跺腳后,干脆出去,青著臉叫來下人,“去把廚房的人拿來,今天的飯到底是怎么做的!”
滿寶給白大郎扎針,他一直疼痛不止又鬧騰的肚子微微好受了點兒,才起來的便意似乎也消散了。
他蒼白著臉看向滿寶,問道:“我這病……”
“是痢疾,”滿寶皺眉,“這病多在夏秋時,因天氣炎熱,又吃了不干凈的東西才有的,現在天那么冷,你怎么會起這個病?而且你內里熱毒極重,所以這病才來得這么急。”
見他目露擔憂,滿寶便安慰他道:“沒事,我今晚在這里給你扎針,你只管放心睡著,一會兒藥來了喝下去就可以睡覺了。”
白大郎的確松了一口氣,但他也睡不著,就看著滿寶給他扎針,除了肚子,還有腿上和手上也扎了針。
也不知道是不是針扎起了效果,白大郎的確沒有隔個一刻多鐘就要更衣。
滿寶留著針,聽見外面吵哄哄的,便和白二郎一起出去看。
白老爺正在大發雷霆,在他看來,大郎拉肚子完全就是廚房的責任。
廚房的人跪在地上,臉色發白,可他們回憶了半天也沒回憶出來到底是哪兒不對。
這在白老爺看來完全就是他們的推托之詞,滿寶聽了半響,悄悄的和旁聽的白善白二郎道:“恐怕是因為路上的飲食。”
白二郎眨眨眼,“可我們路上吃的也是一樣的呀。”
滿寶道:“人和人之間也是不一樣的,并不是吃的一樣就不生病,他今晚吃的魚可能是誘因。”
白二郎疑惑:“是魚不干凈?”
滿寶搖頭,“不知道,也不一定是不干凈才會引起,怎么說呢,反正很復雜,但根本的原因肯定不是這一頓晚食。”
滿寶也有點兒自責,嘆氣道:“他路上應該就不舒服了,可惜我沒看出來,看來我的醫術的確還不怎么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