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寶跑回崇文館,蕭院正他們正在核對名單,看到周滿竟然這么悠閑,忍不住板了臉問她:“周太醫,你負責的名單弄好了?”
“弄好了。”滿寶將她寫好的名單翻出來給他們看。
眾人:……竟然這么快,明明是一樣的工作量。
滿寶將名單壓在桌子上,拖了椅子坐到正忙的蕭院正身邊,撐著臉沖他嘿嘿笑。
蕭院正就心頭一涼,他正寫著字呢,但還是轉身背過半個身去避開她的目光。
滿寶就殷勤的道:“蕭院正,要不要我幫您寫?”
蕭院正本來還想把自己手頭的工作推給她的,但見她如此,立即搖頭,表示自己可以,不用她幫忙。
滿寶還失望了一下。
她抬頭四望,見大家有意無意的都在看她,便覺得這不是說話的地方,于是和蕭院正道:“蕭院正,要不我們出去說說話?”
蕭院正一臉嚴肅和公正不阿的道:“有什么話在這兒說好了,我們事無不可對人言。”
“話雖如此,但事情還沒定,我不想讓太多的人聽,”滿寶壓低了聲音小小聲的道:“我剛從皇后娘娘那兒回來。”
蕭院正很想繼續保持自己的剛正不阿,但他又實在想知道周滿又攛掇著皇后做什么事了。
糾結了一會兒,他還是嘆息著放下筆,起身和她出去。
所以有個年紀和自己小女兒,大孫女相仿的下屬實在算不得什么好事,尤其這個下屬還很得他的頂頭上司喜愛,許多事都可以越過他和最頂頭的上司商量就更討厭了。
他隨滿寶到了外面,嘆了一口氣后問,“說吧,什么事兒。”
滿寶便將皇后和她商量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訴了蕭院正,她道:“前兒我們列上去的藥單戶部不是不批嗎?”
蕭院正:“他們覺著給學生教學用這么貴的藥暴殄天物,就算我說了這些藥可以反復使用于教學他們也不答應買。”
滿寶:“所以我們太醫署得自己有個小金庫才行,這樣戶部不批的條子我們可以自己買。”
蕭院正眉眼一動,“你是說從那些大人家里弄錢?”
滿寶點頭,“他們想要私人的大夫,那我們給他們培養就是了,給錢就行了。”
蕭院正蹙眉道:“這樣一來,技藝豈不是傳了出去?”
“哎喲,這都什么時候了,您還想著技藝不外傳嗎?”滿寶道:“您別忘了,太醫署里還有番邦的大夫呢,他們學成以后可是要回自己的國家和部落的,您反倒怕那些世家派來的人學去醫術嗎?”
蕭院正一想也是,攔呢,顯然是攔不住了,最多也就留下自己看家的本事不教人而已。
滿寶依舊在吧啦吧啦的說話,“……我覺得先生說得對,你們就是太在意那看家的本事了,像我,我就不在意。”
蕭院正掀起眼皮來看了她一眼,幾不可聞的哼唧了一聲。
滿寶沒發覺,繼續說:“這就好比遠古的人生火,第一個人知道了火的好處,他要是藏著掖著誰也不告訴,自己一個人知道,那有什么用呢?他也就只能等著天火來臨時存下火種,但是他告訴了別人,許多人知道后,當有一天天火熄滅了,便有人想出了鉆木取火的方式……”
蕭院正完全聽不懂周滿在說什么,只能愣愣的看著她嘴巴一開一合吧啦吧啦,“想出了鉆木取火的人要是也藏著掖著不告訴別人,那他可能終其一生也只有這個方法,他一死,就沒人知道這個法子了,不知要多少年才有第二個人摸索出這個法子。”
“但他告訴了別人,這個辦法就可以流傳下去,然后下一個人不定什么時候就發現了打火石,就是靠著這一個又一個的先輩,我們現在才有隨時可以打火的打火石和火折子。”滿寶總算是把這鋪墊講完了,然后給出結果,“所以這醫術也是一樣的,我們能夠傾囊相授,教出來厲害的弟子,他們將來就不用一直只想著鉆研前者留下的醫術,還可以想著鉆研我們未到達的高度,一個累積著一個,一代疊加著一代,總會鉆研出比我們現在更厲害的醫術來的。”
這是她最近和莫老師簡單的學習過醫學發展史后思考出來的,她之前一度不解,為什么莫老師他們那個時代的醫術會那么厲害?
以前,她只學過古中醫發展史和演變史,這還是第一次接觸全醫學的發展歷史,她才知道,他們這些人還是太過狹隘了。
狹隘的蕭院正聽不懂滿寶的話,一頭霧水的問,“什么天火,什么鉆木取火?”
滿寶:“……您沒讀過史書嗎?傳說古人類第一次學會用火就是因為天火。”
蕭院正:“……我又不是史家,我一個醫家為何要去學那么遠古的歷史?而且這是哪本史書上寫的,我怎么沒聽說過?”
滿寶撓了撓腦袋,難道她記混了,把百科館出品的史書和這個世界的史書給混合在一起了?
她絕對不承認!
滿寶道:“不記得了,反正就是有。不對,這就不是個問題,您不是應該想著我說的話有沒有道理嗎?”
蕭院正直接揮手,“行了,我們說的是收錢的事兒,跟這事兒沒關系,你說要給那些世家和權貴十個名額?”
好吧,滿寶只能配合著轉開話題,思考當下最要緊的事,她點頭道:“對,賺的錢全放太醫署里。”
蕭院正就問,“這個錢怎么收?”
滿寶和他大眼瞪小眼,滿寶沒經驗,蕭院正當然也沒有。
倆人互相瞪眼半響,然后滿寶就獅子大開口,“一人一年一百兩!”
蕭院正:“……你做夢呢?誰家愿意出這么多錢來培養一個下人?”
滿寶:“那您說多少?”
蕭院正就摸著胡子道:“一半,五十兩?”
那也不少了,可以買不少的藥材了。
滿寶皺著眉頭道:“學幾年呢?”
要是八年,四百兩足夠一家五口富足的過完一輩子了,似乎也不少。
蕭院正也在思索,“他們想要的是女大夫,應該是想專門學婦人的病癥,到時候多半由你來教,所以你想教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