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二郎的目光就落在他們給殷或的湯上。
殷或抿嘴笑起來,將他那碗湯推過去一些,讓給他,“我這碗給你?”
白二郎看了一眼,伸手大大方方地的接了過去。
白善搖了搖頭,接過白二的碗給殷或盛了一碗湯,他扭頭看向滿寶,問道:“你要喝湯嗎?”
滿寶立即搖頭,“我要留著肚子吃菜。”
正喝得津津有味的白二郎有片刻的后悔,是啊,喝湯很飽肚子的,他又不像殷或,這也不能多吃,那也不能多吃,他明明可以吃很多好吃的呀。
大家熱熱鬧鬧的吃了一頓很遲很遲的午食,基本上晚上就不用吃什么飯了。
滿寶就和小錢氏道:“大嫂,我晚上吃一碗筍子面好了。”
白善也立即道:“我也要筍子面。”
白二郎道:“我多加一些蘿卜丁。”
劉老夫人就笑道:“那就讓廚房稍晚一些給你們下一碗小面好了。”
滿寶給殷或點好了,“殷或就吃清湯面吧,我大嫂下的也很好吃的。”
錢氏笑得不住,點了她的額頭道:“才吃完一頓就想著下一頓了。”
莊先生也忍不住笑了笑,叫上幾人,“才吃飽了,不好出去追風,你們到茶室里來,我們坐著說說話,等困勁過去了,你們再出去走一走。”
四人便老實的跟著莊先生去了茶室。
小錢氏正要收拾碗筷,見周立學幾個還呆呆坐著,便也點了一下他的額頭,低聲道:“真是個憨子,莊先生和你小姑他們喝茶,你就不會去幫著燒水泡茶葉?”
她道:“帶上你四弟和叔平,趕緊過去。”
周立學呆呆的起身,拉了拉周立固和白叔平,三人跑去追莊先生他們。
大吉他們那邊已經把碗筷都收好了,出門看見兒子還知道去跟在莊先生和少爺身后伺候,滿意的點了點頭。
但進了茶室后,壓根不用他們動什么手,白善和滿寶自己去提了一大壺水來,白二郎則招呼著他們將茶室里的木榻和坐席都圍在一起。
滿寶他們把水提回來,就將爐子放在屋角,開始生火燒水。
生火他們全都很有經驗,一下就把木炭給點起來了,為讓視線好,門只關了正對著他們的那半邊,窗戶都開了一扇呢,雖然外面園子里只有雪,沒有什么可看的。
水一燒上,大家便長出一口氣,一屁股坐在了木榻上,白善挪了挪屁股,“還是有點兒冷,應該墊點皮子的。”
周立學沒那么講究,撐著下巴眼巴巴的看著莊先生,“先生,你是要給小姑他們講課嗎?”
莊先生哈哈笑問:“怎么,你想上課了?”
周立學立即搖頭,搖過后發現這樣的行為不好,于是找補道:“現實講課自然要聽的。”
滿寶忍不住看了他一眼,“馬屁精。”
白二郎深以為然的點頭,“就是。”
周立學不理他們兩個,依舊看著莊先生。
莊先生就笑道:“不是上課,就說說話,當做醒神。”
他頓了頓后和滿寶道:“本想帶著你們來爬山的,不過我看現在山上濕氣重,又冷,大家坐著說說話也好。”
其實是看他們今兒就玩得不錯,似乎已經忘了這段時間的低迷,他也就懶得再帶他們上山了。
雪天走山路不僅不好走,還危險。
莊先生笑問:“明天你們堆雪人去?”
正有此打算的滿寶幾個連連點頭,眼中滿是興奮,“先生一起去嗎?”
莊先生就笑道:“我看著就好,你們替我也堆一個。”
連周立學都表示沒問題。
大家湊在一起也就說些吃吃喝喝和玩樂的事情,開開心心的消磨著時光,一直到傍晚,莊先生才指著天邊的夕陽和她道:“夕陽雖美,但我們都知道,它一出現就離天黑不遠了,它永遠只有一種結果;而朝陽比它更好,是因為朝陽過后還有一整天的時間,有可能刮風下雪,也有可能艷陽高照,有無限的可能。”
大家聽得一頭霧水,莊先生輕聲道:“而你們就是那朝陽,為師和那些人都老了,都是夕陽。”
滿寶和白善瞬間聽明白了莊先生的意有所指,殷或也沉思起來,只有白二郎撓著腦袋左右看過后,就和同樣一臉迷茫的周立學等人大眼瞪小眼。
好在他比他們知道的內情更多一些,白二郎一向秉持著聽不懂的事情就留著事后問白善和周滿。
而一般情況下,要是沒大事,先生是不會特意和他們說這樣的話的。
他覺得這番話是鼓勵的話,于是等先生離開,他就扭頭問滿寶,“先生在夸我們?”
滿寶道:“是在鼓勵,不是夸。”
她道:“不過先生可不是夕陽。”
白善:“就是,那也是最美的那一道。”
滿寶:“不錯,夕陽有像橘子紅艷艷的,也有像蚊子血一樣難看的。”
于是白善就和她說起那些人的壞話來,“那些人可不會像蚊子血,他們都是黑乎乎的,就跟要下大雨前一樣。”
滿寶:“還是下的臭雨。”
白善:“沒錯,惡臭不已。”
殷或:……原來他的小伙伴是這樣的小伙伴嗎?
周立學滿頭霧水,扭頭問白二郎:“誰惹到他們了,他們在說誰的壞話?”
莊先生說的太含蓄了,但白善和滿寶說得明白呀,他們才開口罵了第一句白二郎就知道他們說的是誰了,雖然他也并不知道是誰,于是只能代稱道:“一群壞人。”
周立學打破砂鍋問到底,“那是誰?”
白二郎一臉深沉的道:“我要知道是誰,那我就能當唐學兄的官兒了。”
白善聞言扭頭道:“你做夢呢?”
滿寶道:“你起碼還得再努力二十年。”
白二郎不甘愿,“憑什么,我現在讀書也很厲害的,上次王侍講還夸了我呢。”
“因為唐學兄現在年紀也不小了,”滿寶道:“難道你還能比唐學兄厲害嗎?”
白二郎思考了一下,很甘愿的搖頭承認他比不上對方。
“所以你要做到六品官兒,最起碼得二十年。”滿寶想到這兒琢磨了一下味兒,嘿嘿笑道:“我現在就是六品官了,和唐學兄同級。”
白善想起了什么,問道:“你后天要去上大朝會了吧?是和唐學兄坐在一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