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滿寶離宮時,明達已經從庫房里翻出了一尊老子像,也學著滿寶將水晶手串供了起來。
老周頭知道他們這一次要請假去商州了,心中很有些忐忑,他遲疑了一下,還是把老大和老五都帶上了,他覺得去的兒子多點兒他底氣也能足一些。
劉老夫人也要啟程回隴州,隴州張氏的老太爺要過壽,這一次壽是大壽,且她想讓他們這一支重新在隴州站穩腳跟,所以就回去了。
她沒有要求白善與她一起回去,她道:“我們多年不在隴州,雖然還和親戚們有走動,但畢竟許多年不見,很多感情都淡了。也不知道現在是什么情況,所以你不必與我們回去。”
又道:“這次你陪著滿寶去商州也好,看看夏家是什么情況,將來你們的孩子是要有一個隨夏姓的。”
這可是大事,馬虎不得的。
白善恭敬的應下,當天先把祖母和母親送出城,他們第二天才收好了東西啟程。
三人沒有坐馬車,而是打馬跑在了前面。
商州距離京城并不是很遠,他們速度就算慢一點兒,第二天午時前后也到了。
晚上一行人在路邊的一家驛站里停下,滿寶雖不是公辦,但她是官員,依舊可以減免一些費用。
老周頭第一次出門在外也享受到了閨女當官的好處,一邊享受驛站吏員的奉承,一邊悄悄的和錢氏道:“當官還真是好啊,要是以后立學和立固也考上官了,那我們家再出行豈不是就不用花錢了?”
錢氏:“……沒聽滿寶說嗎,需要有他們陪同才行,他們都忙,哪兒有空陪你出來住驛站?”
他們來的人并不是很多,只有周大郎和周五郎跟著來了,剩下的就是大吉等護衛。
因為小錢氏沒跟著,所以他們中途就沒做飯,而是掏出小錢氏給他們做好的干糧啃起來,再摸出竹筒喝了兩口水就繼續趕路。
終于在第二天午時到了商州。
商州距離京城不是很遠,從南和西南上京的商旅大多要經過此處,所以商州比綿州可熱鬧多了。
滿寶牽著馬進城,便看到往來的小販正大聲的吆喝,她的目光環視一圈便落在了路旁的面攤上。
攤主正拿著一坨面和一把刀,刷刷的往鍋里削面片,不一會兒就削出一碗來,他煮了煮,往里丟了一把青菜,不一會兒就撈出面和青菜,一旁的婦人就往碗里添東西,不一會兒就上桌了。
滿寶看見面上的肉沫,一下走不動了。
白善拉了她一下見沒動,便問道:“餓了?”
滿寶點頭。
白善便回頭看正護送了馬車進來的大吉,道:“午時了,我們就在這兒吃了午食再去找地方吧。”
大吉其實已經讓一個護衛先進城安排了,不過對方可能不熟商州,目前還沒看見人影呢。
于是他想了想后點頭,往后招呼著大家把馬車停在邊上,讓老周頭他們下車,先吃了飯再說。
滿寶立即顛顛的跑去扶她娘,白善則去扶莊先生,白二郎已經跑到攤位上占了好幾個位置。
等大家分兩桌坐下點了面,老周頭就左右張望起來,道:“商州看著比咱綿州熱鬧多了。”
老周頭這一生只去過綿州三四次,最近的一次還是因為要上京才路過綿州的。
但人多不多,熱不熱鬧卻是一眼可以看出來的東西。
一旁的攤主一邊給他們削面,一邊自豪的道:“我們商州可是京城的門戶,自然繁華些的,你們綿州是哪里的?”
他是單純的不知道綿州在哪里,其實,他們除了周圍的幾個州縣和京城外,知道的地方少之又少。
老周頭就也自豪的道:“我們綿州也是益州城的門戶。”
“益州城很大嗎?我倒是聽說過一個益州王,前年造反了的,嚇煞我也,還以為又要打仗了呢。”
老周頭:……
為什么益州王代替了他們益州?
老周頭不想再提益州,轉而道:“我們綿州也很好的,我們綿州的鍋盔好吃。”
攤主道:“我們商州的刀削面也好吃,尤其是我的,那是商州一絕,好一碗勒,您嘗嘗……”
老周頭直覺他在說謊,他要是商州一絕,那還會在城門口擺攤嗎?
正想反駁,白善已經開口問道:“聽老伯這樣說,老伯對商州很熟了?”
攤主看了白善一下,忍不住笑起來,“自然是熟的,我家祖輩都是商州人,從我父親起就在這城門口擺攤削面了,不過小公子年少,可不敢當小公子一句老伯,我和你祖父應該是一輩兒的。”
說話的時候還伸手指了一下老周頭。
白善不說話了。
滿寶抬起頭來道:“這是我爹,是他未來岳父。”
攤主一聽,愣了一下,然后尷尬的笑道:“這樣啊……”
不過他很快反應過來,開始拼命的夸老周頭,“老哥好福氣啊,您這閨女一看就是有福氣的,瞧這圓臉龐的,再瞧這白白嫩嫩的樣子,您這女婿看著也是一表人才啊。”
老周頭這才高興起來,自傲道:“那是當然,我這閨女最有福氣的。”
白善清了一下嗓子,將話題拉回自己想要問的,“那老伯對商州的人熟悉嗎?”
攤主便一邊削面一邊和白善說話,“小公子是來投親的?”
白善笑著應了一聲是,“家里有個親戚在商州,只不知住在了何處,不過姓夏。”
白善看了一眼滿寶后道:“單名諱衍,是位秀才。”
攤主努力的想了想,沒想起來,笑道:“我們商州也很大的……”
滿寶問,“那你知道松花巷在哪兒嗎?”
“這個知道,沿著這條大街往下走,到第三個路口往西轉,再往南轉,往下去兩個路口的西邊就是松花巷了,你們的親戚住那里?”攤主想了想,皺眉道:“松花巷夏秀才?”
“松花巷現在沒有秀才呀,倒是十多年前還有位夏秀才。”
眾人精神一振,白善便道:“就是那位夏秀才。”
攤主便看了看白善,又看了看周滿,然后笑道:“怕是誤會,那位夏秀才十多年前就不在了,家里也沒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