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滿和白善有婚約的事又不是秘密,京城中知道他們兩個的人,十個里有九個知道,剩下的一個有可能是還沒懂事。
雖然問這句話的老夫人不是京城的,但她也是知道的,問這句話不過是為了順勢引出下一個問題。
在滿寶表示自己已經定親后,老夫人們的目光就一起落在了周立如身上,笑瞇瞇的道:“這是周大人的內侄女?長得可真好看,今年多大了?定親了沒有?”
周立如看了眼小姑,憋了一口氣,將臉憋紅以后就低下頭。
滿寶見了連忙道:“她還小呢,不著急。”
“看著和周大人差不多大,成親可以晚兩年,定親卻是可以了的。”
“是啊,這女孩子過了十三就可以把親事說起來了,不然好的郎君都叫人給挑走了。”
滿寶左右看了一下,發現她們被團團包圍,現在想跑也找不到好的理由,干脆擺開了架勢問:“老夫人是有什么好的人選推薦嗎?”
對方見她明問,眼睛頓時一愣,立即道:“有呀,我有個侄孫,年紀和她相仿,一表人才,這次跟著我一塊兒來吃喜酒了,周大人要是愿意,我這就讓他進來拜見一下你。”
滿寶就笑道:“老夫人也太心急了,他們還小呢,不急著相看,不過我們做大人的倒是可以幫著先看一看,不知道府上是?”
對方立即介紹起來,是劉氏在晉陽的一個族親,他們家再晉陽做官,雖然不大,只有五品,但也挺體面的。
滿寶笑著聽,就問道:“不知您侄孫叫什么名字,現在哪個學里讀書?”
“他叫劉義,懂事早,所以現在跟在他哥哥身邊做事呢,”老夫人笑瞇瞇的道:“周大人一看就知道,他長得好呢,又高又壯,就看面相就和您內侄女很相配呢。”
滿寶微微揚眉,端了茶笑道:“倒是個好孩子,只是我家立如還要讀書呢,估計再讀個三四年才能勉強出師。”
滿寶努力的回想起來她娘給她四哥五哥說親時,覺得不合適時說的拒絕的話,斟酌了一下后道:“要我說,女孩子也不必很急著說親,雖說她是女孩兒,但也該練好本事,等將來離開了父母能有本事養活自己,也就完事不愁了。”
老夫人一愣,勉強笑道:“我們這樣的人家哪里還需要媳婦親自出門討生活不成?”
其他人老夫人也很贊同,劉太夫人卻訝異的看著周滿。
滿寶就笑道:“這倒也是,可能養活自己,還能養活家小也不是什么丟人的事。何況,這做的還是自己喜歡的事,那就更高興了。”
一位老夫人遲疑了一下,還是道:“女子還是應該相夫教子為主的。”
滿寶笑道:“當然要相夫教子了,就好比男子也要努力謀取前程封妻蔭子一樣的。夫君若是出仕,我等能在仕途上助他們一臂之力,這便是扶持夫君,而我們讀的書多,經歷的事情多了,以后有了孩子也能更好的教導他們,老夫人,您說是不是?”
老夫人們:……
周立如在一旁連連點頭,小聲道:“太子和太子妃喜歡我小姑,連帶著也很喜歡我小姑父呢。”
這是一記重擊,沒人能說周滿的這番話不對了,因為這的確是“相夫”。
老夫人們看著一旁眼睛閃閃發亮的周立如,便知道這一位和周滿一樣,所以做媒的心思一下就淡了不少。
劉太夫人去一下熱情起來,掃了一眼她們姑侄倆邊上的點心盤子,轉頭吩咐下人道:“去廚房要一盤不是很甜的點心來,嗯,就要酥肉好了,要才出鍋熱乎的。”
劉府很少將酥肉當點心招待客人的,不過下人也只是愣了一下便行禮退了下去。
劉太夫人回頭對上一眾老姐妹的目光便笑道:“兩個年輕女孩子,胃口一定好,這會兒離吃飯過了一段時間了,她們正好補充補充。”
劉太夫人笑著問周立如,“學醫累嗎?”
周立如搖頭,“不累。”
“傻孩子,讀書哪有不累的,我家那小子啊……倒也不喊累,只是我見他早起晚睡的讀書,這心啊就疼。”
滿寶差點兒被茶水嗆到。
她咳了兩下放下茶杯,劉太夫人笑瞇瞇的道,“雖說他讀書也不喊苦,不喊累,但要是沒人看著就容易偷懶,去年西域之行多虧了你們照顧和監督他,這次回來才能一舉得中明經,對了,你們一路上他都讀了什么書?”
這個問題周立如還真能回答上來,因為這一路上,她就和他們一起在莊先生面前讀書聽訓的,不巧,她的文化課最差,總是和劉煥一起被單獨留下背誦課文。
于是周立如道:“就學了《康王之誥》和《文侯之命》里的六篇文章,還有的就是幾篇詩經,剩下的都是一些課業了。”
劉太夫人見她說的這么明白,眼睛頓時一亮,她頓了頓后笑道:“那《康王之誥》的第一篇是?”
這問答的模式和莊先生太像了,周立如一下繃緊了脊背,道:“叫《畢命》,康王命作冊畢,分居里,成周郊,作《畢命》。”
一旁的老夫人們聽得一愣一愣的,尤其是劉義的堂祖母,此時看著劉太夫人一臉欣喜的模樣,她心中不由有些后悔。
她垂下眼眸思索片刻,便抬頭和周滿笑道:“周大人,我有個小孫子在縣學中讀書,可惜他此次不來京城,不然可以讓周大人見一見他。”
不等周滿說話,劉太夫人就接口笑道:“所以這就是緣分呀,弟妹下次把他帶來,我讓他堂兄帶他在京城四處逛一逛。”
劉太夫人突然微微攏眉,和滿寶道:“之前煥兒喝醉了是吧?”
滿寶點頭。
劉太夫人就嘆息道:“難為你們照顧他,我都聽他說了,你們這一路西行可是遇到了不少艱難險阻,一行人歷經生死才到的西域,又波折了許久才從西域回到京城。”
滿寶立即表示這都是她該做的,畢竟她是主官,自然要盡可能的保護隨行的人。
又道:“他也幫助使團許多,要不然陛下也不會賜他縣男之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