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四郎忍不住瞪他,“你還有臉說呢,你空著手在前頭跑得飛快,落我一人在后面。”
“哪里空手了,我明明扛著鋤頭。”周五郎道“我讓你先跑了的,誰讓你還回頭跟人吵架的?沒看他們人多嗎?”
滿寶坐在一旁,扭頭看看這個,又扭頭看看那個,看得津津有味。
老周頭可不覺得有趣,伸手一拍大腿,讓兩個兒子安靜下來,這才問道“他們為什么追你們?難道他們知道你們進山挖茯苓的事了?”
“不知道,”周四郎肯定的道“我問過他們了,他們是眼紅我們在山里找野菌。”
不然他才不會傻得回頭跟人吵架呢。
他鄙視的看了老五一眼,覺得他就屬于笨得被人揍都不知道為什么會被揍的那一類人。
“二哥在縣城里賣菜,不知道被大梨村的誰看到了,他一斤野菌賣二十文呢,比肉還貴,回去一傳,不知道是誰告訴他們兩家,說我們在他們的山上找野菌,這才上山趕我們的。”
其實這幾天他們也不是每天都能找到野菌的,主要這東西長得快,掉得也快。
昨天下雨,今天基本上都能長出來,然后過個兩天要是沒人找到,它就自己落傘了。
就算被找到,它也老了不好吃了。
周二郎賣得貴,但對品質要求也高,不好的野菌是不會拿到縣城里去賣的。
那些有錢人家講究得很。
他們不介意野菌比肉貴,但一定介意野菌不好吃。
但周家人多呀,而且這方面的經驗還是很豐富的,尤其是周四郎。論在山里找東西,周家幾兄弟里那是誰都沒他厲害。
總有奇遇的滿寶倒是有可能追上他。
但性質也是不一樣的,因為滿寶找的都是他們不認識的東西,仗的是學識豐富。
七里村的人很少有人進城,雖然知道周家在種菜賣菜,但并不知道他們能賺多少錢。
更別說其他生意了。
所以談不上什么嫉妒,且就算嫉妒了,也做不出這樣的事來。
但大梨村那邊不一樣,隔著一個村呢,還打過架,誰理你的面子?
所以說趕就趕。
老周頭氣得磕了好幾下煙槍,但醞釀了半天,他還是咬牙道“以后別去眾山了,不是沒找著茯苓嗎?”
“是沒找著茯苓,但找著野菌了呀,”周四郎著急道“爹,我不敢說每天都能從那里找出十斤八斤的,但只要走得深,找個四五斤不成問題,五斤野菌可就是一百文了。”
周四郎現在算術好得不行,吧啦吧啦的給他算術,“一天就是一百文打底,那一個月就是三吊錢了,那得種多少地的糧食才夠?”
老周頭橫了他一眼道“拉倒吧,欺負你爹我不認字是嗎?這種天,你能讓老天爺天天給你下雨長蘑菇?”
周四郎低頭。
老周頭雖然也心痛這部分的損失,但還有理智在,他哼了一下道“快要開鐮了,就是山里再有蘑菇,咱也找不著了,在這時候跟人打架,嫌家里事還不夠多呀。”
周四郎不服氣,“那這事就這么算了?”
老周頭低頭沒說話,但態度很明顯。
周四郎氣得不輕,周五郎也氣得不輕,他們兩個,誰在村里跟小伙伴們玩的時候都差不多是孩子頭,又都是年輕氣盛的時候,當然咽不下這口氣。
然后他們怕老爹,雖然咽不下,但還是沒敢說什么,更不敢私下找大梨村的人打架。
因為打架這種事肯定會叫上兄弟,但只要叫上三哥以上的兄弟,這件事想要瞞著老爹基本不可能。
兩人唉聲嘆氣的往隔壁院去。
老周頭就對方氏道“去你娘那里拿藥酒,給老四擦一擦,今天沒下雨,明天也沒啥蘑菇,讓他進山跟他大哥他們一起弄些好的山泥。”
滿寶已經跟在周四郎的屁股后面溜進屋了,好奇的問,“四哥,你們真的沒找見茯苓?”
“沒有,”周四郎不太高興的道“我們把眾山上被砍掉的松樹樁都翻了一遍,一顆茯苓都沒找著。”
滿寶若有所思,“難道生長條件不是松樹樁?”
周四郎斜著眼睛看她,“不是你說的,它是松樹的靈啊神啊精華之類的嗎?”
“是啊,”滿寶眨眨眼,道“可它不是松樹樁的呀。”
周四郎“……”
兄妹兩個面面相覷,好一會兒,周四郎就想伸手掐她,被滿寶一溜煙跑到門口避開了。
周四郎恨不得捶床長嘆,恨道“你知道這幾天耽誤我們少賺了多少錢嗎?前兒二哥把剩下的茯苓都拿去給鄭掌柜了,一共十一斤七兩,換回來九百二十文錢,如果我們這幾天都能找到茯苓……”
周四郎的口水都快要流下來了。
滿寶扒著門道“這是不可能的,你當藥材是大白菜呀,我們還一直在找女貞子呢,兩年了,大哥他們不也找到五棵而已嗎?”
滿寶道“又不是自個家里種的,想要多少就能用多少。”
周四郎本來還悔恨不已,聽到這里一頓,歪著頭道“對啊,我們為什么不可以自家種啊,就跟種姜一樣。”
滿寶問“你有地嗎?”
周四郎頓時沉默下來。
朝廷分的永業田種啥東西是有硬性規定的,種水稻小麥是最好的,不能種的田地種能吃的豆子芝麻之類的也可以,你要是分出地來中瓜和菜蔬里長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不管,可要是敢往地里種其他亂七八糟的東西侵占良田,那可是很嚴重的一件事。
姜什么的,也是可以種的,山藥也是能吃,就算是勉強合格吧。
可茯苓那東西,顯然不能和山藥一樣直接放鍋里燉啊。
兄妹兩個都沉思起來,科科見了,很想告訴這兩只,茯苓不是你想種,想種就能種出來的,你掌握種植技巧了嗎?
現在,便是另一頭的百科館科研人員也沒培育出茯苓來,所以你們兄妹倆到底哪來的自信自己可以種出茯苓?
你們知道茯苓怎么種嗎?
反正科科是不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