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將周滿這一番言論放在心上,都各自議論起來,難道真的沒辦法生男孩?
白善見狀,敲了敲驚堂木,讓他們都散了,“判決從今日開始生效,望你們記住今日之罰,以后友睦鄰里,不要造謠傳謠,也不要沖動行事。”
圍觀的百姓齊聲應了一聲“是”,今日他們也算見了世面了。
一般這種事,不是鬧得太大的,都是里長就處理了,很少有鬧到衙門上去的。
這一次過后,遠的不說,這條巷子左右的街坊都要謹慎一些了,真因為鬧矛盾進了衙門,丟臉是小,和郭家一樣賠了大價錢就太虧了;像吳家這樣的也慘啊。
大家只要一想到吳家兒媳因為這件事不能生孩子了便忍不住嘆息一聲。
人群散去,白善牽了周滿的手正要回去,大富娘突然叫住他,然后當著他們的面和郭大財伸手,“昨日的藥錢和今日的藥錢,一共是……兩個八十六文。”
滿寶忍不住樂,給她算了出來,“一百七十二文。”
“對,明天的藥你們一大早買去,但今天和昨天的藥錢你們也得給我們。”
白善便也停下腳步看向郭家,沒有開口讓他們給,但也沒有說不用給。
郭大財不由看向郭父。
郭里長不由暗暗瞪了郭來一眼,郭來咬咬牙,回屋去取了兩串錢過來交給大富娘,勉強扯了笑容道:“前日是我家兒媳婦下手沒個輕重,這就算是這兩天的藥錢了,多出來的這些給侄媳婦買些雞補補。”
大富娘雖然不知道兩串錢比一百七十二文多出多少來,但兩百文是一定多的,于是趕緊接過。
滿寶微微一笑道:“多出了二十八文錢,一只雞是買不來的,但肉卻可以買兩三斤,大娘不如拿了錢去買兩斤肉,這兩日大花和大富都受了驚嚇,正好補一補。”
白善也道:“不錯,且此時正是農忙,家里的地也要開始耕犁開播了吧?都是重活兒,得先補一補。”
要是說給大花補身體,大富娘肯定不太愿意,但是給自己的兒子……
大富娘遲疑了一下后就點頭。
白善這才讓人見桌椅搬走,他自己將驚堂木揣兜里,和周滿手牽著手離開,在走前還和大花道:“你可得好好的養身體,爭取活過來,不然你要是死了,郭家給你的賠償就沒有了。”
吳大富聽見這話心中一跳,郭家人也不由抬起頭看過來。
白善便沖他們微微一笑,還是和大花道:“你要死了,那郭家可就真涉及到人命案中了,到時候本縣便是想網開一面也難了。”
才出生的孩子死了,那是因為早產,摔跤,營養不良等各種方面造成的,所以白善定刁氏的罪是傷害罪,而不是殺人罪,可要是大花死了……
不說刁氏,就是郭大財都打了一個抖,不敢在這時候惹吳家了。
大富娘子一看就臉色煞白,命不久矣的樣子,萬一這時候說了什么話惹到她,人一激動又血崩了怎么辦?
郭家人連忙轉身走了。
吳大富也轉身扶著大花回屋去了。
兩個孩子正坐在床上玩耍,看到大人進來便立即手腳并用的爬下床去。
她們身上的衣裳已經換上干凈的了,昨天晚上大花給她們換的,此時見她們爬下來,便道:“下來做什么,在床上玩兒,一會兒又把衣裳弄臟了。”
吳大富低頭看著兩個孩子,難得的將孩子抱起來放在床上道:“臟了就讓娘去洗。”
畢竟是自己的女兒,吳大富當然也是喜歡她們的,只是以前為了生計,基本上忙得轉不開身。
他出門的時候她們還睡著,回來的時候又累得連說話的欲望都沒有了,所以他很少與她們呆在一起。
可若是沒有意外,他這一輩子可能就這兩個孩子了。
一想到這里,吳大富對她們也多了一點耐心,將倆人拎到床里面放下,這才扶著大花坐下。
他道:“你先躺著吧,我去讓娘買些肉回來。”
他轉身去找他娘。
出門時,正好看見縣令和縣令夫人才帶著人出門,他娘站在門口送人,他不由上前問道:“娘,大人他們和你說什么了?”
大富娘沒好氣的道:“還能說什么,就說要你媳婦好好的養著身體,不然于壽命有害,還說什么要是養好了,將來說不定還能生養。要我說,何必費這么多的錢,直接拿了五萬切結多好,我們拿了錢也不會虧待她,該給她的藥和肉都會買的,她要是用不完,將來也能給兩個孩子準備嫁妝……”
“大人已經說了,這是該郭家來選的,您能做郭家的主嗎?”吳大富有些煩躁,他蹲了兩天大牢,受餓不說,也擔驚受怕的,這會兒就很餓,所以他伸手道:“您給我一些錢,我去買點兒肉,您把飯煮上吧。”
大富娘道:“這不年不節的吃什么肉?”
她還是沒有死心,壓低了聲音道:“你還真打算守著她過一輩子嗎?我們吳家總不能真的斷子絕孫吧?”
她道:“把錢存著,她身體不好,過幾年她要是……你也好有錢娶個媳婦。”
吳大富煩躁的道:“怎么娶?我們家窮成這樣,我還有兩個女兒,鰥夫娶個媳婦,就是寡婦也得四五吊錢,我們家現在才有多少錢?兩吊錢都不到。”
“而且總不能為了娶媳婦就不過日子了吧?”吳大富道:“我又不是沒媳婦?您別說了,趕緊把錢給我吧。”
吳大富愣是從大富娘手里摳了二十文出來,直接甩著膀子就去買肉了。
他已經生了兩個女兒了,就算是再娶媳婦回來,說不定生的還是女兒。
那縣令夫人不就說了嗎,生兒子這事兒是男人決定的,他覺得一定是因為他們家一直陰盛陽衰,所以他才會一直生女兒。
過幾年?
哼,過幾年等他兩個女兒長大了,家里風水更陰了,想生兒子更不可能了,既然如此,還不如現在買了肉吃呢,何必再娶一個媳婦生許許多多的女兒?
白善牽著周滿出了巷子,也忍不住問她,“生男孩真是男人這一方來決定的?”
“假的!”滿寶道:“男人也不能控制住融合的血脈一定是下一頭有顏色的呀,所以這是天注定的,既不是女人可以決定的,自然,也不是男人可以決定的。”
“只不過是男孩還是女孩,的確是男方那邊的血脈來決定的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