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老頭老太太們一聽,還以為老周頭年年都能進宮看皇帝,和他同桌吃飯呢,一時羨慕得不得了,“那皇帝長什么樣兒啊?”
“威嚴啊,”老周頭道:“我都不是很敢看他,他們說不能直視圣顏。”
“金叔,你這衣裳是什么做的,我摸著好薄,上面的紋也好看。”
“就是細綿,說是啥啥地方產的,價格比我們綿州自產的細綿要貴一些,但是涼快透氣,這種天氣穿著正好,等過了中秋,還是咱的綿好穿。”老周頭大方的讓他們摸,“滿寶從宮里得的,也就給我和她娘做了幾身衣服,唉,年紀大了就是這樣,既不能受冷,也不能受熱。”
“還是滿寶孝順啊……”
“原來是宮里出來的東西,難怪這么好。宮里的,難道皇帝他們也穿這樣的衣裳?”
老周頭自得道:“應該差不離吧。”
眾人羨慕不已。。
說完了吃穿,眾人還是更關心孩子們的前程,“金叔,我記得立威也不再進學啊,但我聽二郎說,他現在也當官了,是怎么當上的?”
“托他姑父的福氣,原先跟著他姑父去任上做個管事,做得好,所以就升了,不過品級很小,升了兩次也才升到七品。”
“那不是跟縣令一樣了?厲害呀!”
“是啊,是啊,立重也當官了,我實沒想到種地都能當官,金哥,你說我們種地厲害的能去不?”
老周頭自得道:“那也不是誰種地厲害都可以當官的,我家立重可是種出了新稻種,你們要是能種出新種子來,應該也可以。”
他頓了頓后道:“滿寶說這叫啥有功便有賞,反正就那么一回事吧。”
“那可不容易,我們種了這么多年的地,每年最多挑選一下最好的糧種,讓第二年產量高一點點,似這樣長進這么多的稻種,除了你們家,誰種出來過?”
“當年新麥種也是你家種出來的,所以這還是祖宗保佑,唉,都是周家人,怎么祖宗都保佑了你們這一房?”
“我懷疑就是他們這一房的祖宗。”
“我也是這么想的,要不是銀叔保佑,那就是叔祖和叔祖母。”
“對對對,金叔,你家打算啥時候修墳?我們都去上一炷香。”
“對,你可不能偷偷修了。”
周金:“修墳是好事,我為啥要偷偷的修?”
“我們村讀書的人越來越多了,小娘子們也有好多鬧著去讀書,金叔,我聽二郎說,現在京城還有個啥女學了,你們家要把曾孫女都送進去讀書?”
“是啊,”老周頭點頭道:“只是孩子現在還小,得再長長,現在就自己在家學一點兒,等到了年紀就送去女學,那可是公主娘娘和太子妃娘娘一起開的學堂,厲害著呢。”
村民們驚嘆,連忙問道:“進去里面讀書,豈不是可以天天看見公主娘娘和太子妃娘娘了?”
天啊,只是想一想就足夠他們興奮的了,這樣的兩個大人物,他們在以前談都不會談起,現在卻有可能天天見到。
這邊正吹著牛,從大梨村拉了兩只殺好的羊回來的周四郎也被人攔住了。
都是村中的中青年,“四郎,我家那小子在外面沒給你闖禍吧?”
“沒有,沒有,”周四郎笑道:“勤快著呢,就是太好酒了,賺的錢除了寄回來的,余下的多半叫他拿去喝酒了,大勇哥,你可得說說他,少喝酒,多存點兒錢,過兩年要娶媳婦的。”
“四郎,你看我能行嗎?我也想跟著你去走商。”
“你?”周四郎上下打量過后搖頭,“不行。”
“為啥?”
“你是獨子,等你多生幾個兒子,兒子能長起來當家了再說吧,”周四郎道:“走商不比種地,要危險許多,不管是去西域那條線還是海貿那條線,都有生命危險,你要是運氣不好死在外面了,我上哪兒找一個你給嬸兒和嫂子交代?”
周四郎提議道:“你先生兒子,等兒子長大了再跟我出去吧。”
村民們大笑起來,紛紛起哄道:“對啊二義,你先生兒子。”
二義不服氣,“我跟你簽生死狀,我要是死在外面,我爹娘和媳婦肯定不找你麻煩。”
“那也不行,”周四郎道:“就算有生死狀,鄉里鄉親的,你真出了事我心里能安定?”
他頓了頓后拍著他的肩膀道:“不是我說,你別總想著出去賺大錢,我們走商看著是賺得多點兒,但花銷也大,你問問村里跟出去的人,吃不好,睡不好,每天不是跑著走,就是扛包,比種地還要累。”
“現在不比以前了,以前地里出產少,要多賺錢就要往外面去,但現在,麥子和水稻都高產,你家里那些地,好好種,日子不會差。再有些藥材的進項,賺的一點兒不比我們在外面跑的少。”
“是啊,是啊,”大勇道:“我之所以讓我兒子出去,是因為我家里人多,地里多他一個不多,少他一個不少,可你不一樣,二義,你家就你一個成年的男丁,你要是出門,家里的重活兒誰干?”
“現在日子是比以前好過多了,四郎,今年女貞子的收價是多少啊?糧價是一年比一年便宜,這藥材不會也一年比一年便宜吧?”
“現在還不會,但將來的事我可不敢保證,”周四郎道:“我們也是隨大流,世面上是什么價,我們就是什么價。”
糧價雖然在降低,但藥價卻沒多少變化,這是因為近幾年各地醫署開辦的越來越多,就醫的人每年都在增長,耗用的藥材數量也在漲,藥價也就略有上浮。
要不是這些年太醫署聯合各地縣衙推廣藥材播種,藥價肯定不止略有上浮而已。
不過現在糧食畝產增多,用以種植藥材的田畝數量和質量肯定都會上升,藥材只會越來越多,將來藥價也是會下降的。
不過滿寶說過,這不是三兩年能見成效的,不說推廣所需的時間,光是一味藥材長成就至少需要兩年,所以沒有五六年,藥價都不會降。
這種太過復雜的事就沒必要告訴鄉親們了,“反正今年的女貞子應該不會降價。”
村民們大松一口氣,高興起來,“那老姜呢?我們家今年也曬了好些。”
周四郎回答完他們各種價格問題,終于從人群里擠出來,一身汗的回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