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又到了攝政王進宮陪伴皇上的時候。
三年來,除了有些不可違抗的大事,夜夜如此。
“攝政王千歲。”
但養心殿的太監小林子卻發現,攝政王今日似乎神情格外陰沉,帶著宮外的料峭秋寒,大步邁入了養心殿內。
蘇鴻早已脫下龍袍,一雙白嫩的腳足百無聊賴地伸出龍床,有一下沒一下的晃蕩著。
龍涎香點在桌案旁,燭光柔和,竟然映出一室旖旎的氣氛。
蘇朧月渾身的冷氣,在看到蘇鴻的一瞬凝滯了。
“皇叔來了!”
蘇鴻聽見動靜,一把從床上爬起來,笑面如魘。
他的睡袍在床上被揉動得亂七八糟,露出少年人白嫩的腰身。
蘇朧月腳步一頓:“怎得如此不講究儀表?”
語氣里,竟是連他自己都沒意識到的深沉。
蘇鴻眼珠一轉,笑著說道:
“皇叔,鴻兒都要和你睡覺啦,為何還要穿的那么整齊?”
卻見蘇朧月的神色,忽而晦暗不明了起來。
蘇朧月腦海中,不禁想到寧鸞剛剛的歇斯底里——他與小皇帝這般親近,已經完全得到他的信任了嗎?
若是已經完全得到了信任,那是否可以……
“皇叔?”
蘇鴻見他半晌都沒說話,嘴角的笑意漸漸抹平了一點,甚至渾身的肌肉都微微緊繃了些。
他雖然扮演了多年的小皇帝,但他卻不會天真地以為蘇朧月是沒有危險的。
與這只狐貍般腹黑的攝政王同眠三年,早就對危險敏感倍加。
想到這里,蘇鴻微微垂下頭,跪坐在龍床上,委委屈屈道:
“皇叔……今日鴻兒好委屈……”
以賣慘來試探一波。
蘇朧月終于抬眸,先前那副復雜的神態退去一些,只深深看著他:
“因為大臣進言,讓你選秀女?”
聽到蘇朧月與他正常對話了,蘇鴻心中的緊張稍稍放松下來。
他走到蘇朧月身前,眼巴巴地問:
“皇叔,鴻兒必須要選嗎?選來秀女做什么呢?”
蘇朧月:“與你先熟悉兩年,待你十二歲后,舉辦冊封儀式,充填天子的三宮六院,再同你誕下龍子。”
蘇鴻震驚不已:“要選三宮六院那么多?”
蘇朧月頓了頓:“歷代皇帝都是那么多,無論是你父皇,還是太祖皇帝。”
蘇鴻皺了皺眉,天真俊俏的小臉蛋略顯凝重地搖了搖:
“鴻兒不要,鴻兒又不是種豬,為何要有那么多妃嬪,生那么多孩子?”
他和蘇朧月的對話里經常夾帶一些非常接地氣的詞語,那是來自他從小生活的環境,沒法兒一時改過來。
而蘇鴻也正是用這些細微的特性,麻痹著蘇朧月,讓蘇朧月一直覺得,自己還是當年那個天真的孩子。
蘇朧月聽了他的話,雖然淡淡皺了皺眉頭,但卻沒有再說什么。
蘇鴻見他沒有不滿,緊跟著仰頭紅眼道:“皇叔,鴻兒能不能,不選?”
不選?
蘇朧月原本雖然震怒于那些人繞過自己擅作主張,但聽到蘇鴻居然想拒絕,還是忍不住挑了挑眉:
“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