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鴻也不管塵謁如何想他,只托起側臉,微微笑道:
“我與十方寺的糾葛,遠不止此,
但我可以保證,只要十方寺的弟子不在深夜來打擾我溪鳴寺,我也絕不會找他們的麻煩。”
他一身白袍在夜風中微微鼓動,白紗的大袖衫托著他一頭黑發,如綢緞般發出相稱的光澤。
塵謁瞇眼:“溪鳴寺在今夜之后,恐怕又要少了幾名女鬼,你守著這里,究竟為何?”
蘇鴻握著水杯的手微微一頓,笑容逐漸淡去。
降魔杵下意識抖動起來,金鈴聲晃動,叮鈴叮鈴,這是察覺到了危險的征兆。
可塵謁不為所動,好似沒有一丁點畏懼。
半晌,蘇鴻周身的氣息平靜了下來,瓜子臉蛋微微低垂,任風拂過鬢發幾縷,徒添落寞。
“天快亮了,若是圣僧沒有別的事,就請回吧。”
只字不提為何苦守溪鳴寺。
任身邊的妖妖鬼鬼換了幾輪,而他,卻始終是一個人……一個鬼。
塵謁瞇起眼,似考量了片刻,最終緩緩站起身:“貧僧如何信你?”
他手握著降魔杵,若真要打起來,蘇鴻這等邪物自然被天克。
但他想了想,十方寺的住持只讓他降服鬼王,并非要殺了鬼王。
念及此處,塵謁伸出手:“十方寺的度牒信物,交出來。”
蘇鴻怔忪片刻,半晌才意識到,塵謁要他把十方寺的度牒交出來。
只見蘇鴻眼中閃過掙扎和迷茫,甚至還有一絲眷念不舍。
塵謁眉頭微皺,不過一個度牒而已,為何蘇鴻的反應有些不對?
這鬼物與十方寺到底曾有什么糾纏?
塵謁頓了頓,沉聲道:“若是蘇公子不交……”
“我交。”
蘇鴻打斷了他。
清瘦修長的手掌從懷中掏出一塊非常簡易的木牌,但塵謁看到你木牌的一瞬,眼中閃過驚異。
發給普通僧人的度牒,一般都是紙質的,只有重要的客人才會得到十方寺的木制度牒,象征著特殊的身份。
這鬼王手中握著的,竟然是十方寺的木牌度牒!?
塵謁從蘇鴻手中接過木牌,輕輕掃了一眼,正面的確寫著“十方寺”三個字,但等他翻過來卻發現背面還有兩個字
“溪鳴?”
蘇鴻愴然抬頭,卻發現塵謁只是隨口念出了這個名字,臉上的期盼和驚喜生生被他壓抑了下去。
系統:……遞個牌子你戲這么多干什么!?
蘇鴻:山人自有妙計,我現在有多憂愁,他之后,就會對我有多愧疚。
系統:……要愧疚又干什么呢?
蘇鴻:你是不是bug了一次之后智商也重啟了?上帝啊你看看這個妖僧,他七情六欲多得斬不斷,我只有先抓住他的一縷感情,才能在他心里扎根吧!
系統驚了。
為什么它自己的皇帝它都不知道,居然有這么多彎彎心思啊!
塵謁將蘇鴻剛剛的表情全部收于眼中,縱使心中有千萬的疑慮,卻還是微微頷首:
“望蘇公子信守承諾。”
蘇鴻呆呆地看著他轉身離去,演戲演全套,口中還喃喃著
“你呢……你信守承諾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