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蔣!吼什么呢!讓不讓人睡了!”被吵醒的德哥滿肚子起床氣,眼都沒睜就吼了一聲。
這兩聲中氣十足的喝聲下來,是個正常人都不可能繼續睡覺了。
昨天的新晉牢頭頓時就不爽了,還以為這兩個刺頭不服氣呢,語氣不善的說:“你們兩個的日子過得太好了是吧!”
蔣大哥沒有回答他們,只是快步沖出衛生間,來到楊勇床鋪旁,在后者驚疑的目光下,將他劈頭揪起,左右開弓就是兩個大嘴巴子。
“你媽逼的蔣同!你他媽瘋了?!”
蔣大哥人高馬大,長手長腳,在這怒發沖冠之際,下手不可謂不重,兩巴掌下去楊勇的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腫了起來。
“我瘋?瘋的是你這個沙雕吧!你想死不要連累其他人好吧!”
蔣同舉起手又要再打,直嚇得楊勇脖子一縮,可這巴掌卻沒有落下。
“放開!”蔣同怒視著德哥,咬牙切齒的說道。
德哥抓著他的手臂,罕見的擺出了一副和事佬的嘴臉。
“老蔣消消火,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說啊,你可別怪我沒提醒你啊,你都快出去了,還惹事?”
他不提還好,這一提,更是讓他怒不可遏,繃著通紅的臉使勁掙扎了幾下,兩個人的角力弄的整個床鋪都發出不堪重負的聲音。
根據以往監舍的排名就知道德哥更強一些,蔣同見掙脫不得,怒極反笑:“嘿!還出去?你他么自己去看看這混蛋都干了什么事!”
“老子是同性戀關你屁事!”楊勇本能的反駁道,他還被蔣同揪著,明智的沒有自己動手反抗。
蔣同一把甩開他,嫌棄的在褲子上擦了擦手,“你喜歡什么老子管不著,可你為什么要殺了陳望!”
“什么??!”
眾人聞言都是大驚失色,他們也不認為蔣同這個人會開玩笑,下意識的瞄了眼陳望空無一人的床鋪,心中駭然。
“開什么玩笑!”楊勇被氣笑了,他此時非常確認蔣同就是在找他的茬,“老子宰了你都不會動他!”
德哥眼睛一轉,似乎想到了什么,連忙拉住又要動手的蔣同,三兩步就跑到了衛生間。
“看到了吧。”兩個人堵在門口,其他人只聽到了蔣同說的這句話。
數秒后,兩人走了出來,德哥眼神凝重目光閃爍不知道在想著什么。
楊勇見狀,心里泛起一絲不詳的預感,莫名的慌張感襲來,顧不得外界的寒冷,只穿一套單薄的秋衣大步沖進衛生間。
“啊!陳望!”
這一聲驚叫讓一直淡定看戲的姜余和強奸犯徹底慌了,猛地從被窩里彈坐起來,對視一眼后連忙翻下床鋪奔向衛生間。
衛生間內,楊勇正抱著陳望已經涼透了的尸體失聲痛哭,看他那副痛不欲生的樣子,姜余不禁認為這人確實是走心了。
雖然眼前的一切都是自己的所作所為造成的,但他還是要裝出一副大吃一驚的模樣,踉蹌的退后了兩步,以增加演技的真實性。
“陳望,陳望……”
楊勇顯得悲戚至極,都奔三的大男人了,此時竟哭的涕淚縱橫,隔老遠都能感受到他那撕心裂肺的痛苦。
這下輪到蔣同懵了,之前他確認陳望死亡的瞬間,就已經在心里給楊勇判了刑。可看現在這個情況,莫非不是他下的手?
此情此景,姜余心中猛地一沉,楊勇的這股真情實意很可能會影響到官方的追查,這對他可不大妙。可現在當著這么多人的面,他根本不可能動什么手腳,只能聽天由命。
早知道他們之間有這種情愫,就兩個一起弄掉了!
姜余心中煩躁,但卻不敢表現出來,只能跟著其他人一樣作出一副茫然無措的模樣,傻乎乎的站在原地。
“不是他?不是他?那是誰?到底是誰!”這句話幾乎是從蔣同牙縫里一個一個蹦出來的。
他恨啊!明明年前他都能出去了。
現在出了這檔子事,鬼知道會對他造成什么影響!
“碎尸?”
這兩個字剛蹦出來,就被他否定了。沒時間!沒工具!
這么大的動靜說不定管教們已經到了門口了!
“砰砰!”
“三二六!大早上鬼嚎什么!”
所有人的身體都是一抖,蔣同更是叫苦不迭,真是好的不靈,壞的靈。
等他們轉過身,管教已經推門進來了,冷冷的看了眼神色各異的眾人,揮舞著手中的電棍喝道:“一個個都挺精神啊!想造反啊!”
他的目光尋摸一圈,這才發現所有犯人都擠在衛生間。
而之前聽到的哭聲就從衛生間里傳出。
“說話啊!都啞巴了!”
他見氣氛有些怪異,心中升起些許戒備。
“報告!”德哥看到管教的神色變化,連忙跳了出來,“陳望眼睛被捅了,我們正在搶救!”
管教驀然瞪大雙眼,心跳都停了兩拍,二話不說揮著電棍擠開眾人,看到陳望軟踏踏的癱在楊勇懷里,眼中赫然插著一支鉛筆,頓時整顆心都涼了。
心神大亂之際,管教一腳踹開還在痛哭的楊勇,俯身探向陳望的脈搏,入手處冰涼一片,顯然人已經死去多時。
“我搶尼瑪的救!”管教又急又怒,揮舞著電棍在眾人身上一通亂砸,臨了還打開電棍給他們治療網癮。
眾人不敢吭聲,更不要說辯解了,連滾帶爬的找了個角落抱頭蹲防。
那管教喘著粗氣,不敢再耽誤時間,慌忙跑到門口呼喚著同事,恨不得用盡全身的力氣。
“出大事了!趕緊打電話讓劉隊過來!”
隨后他又惡狠狠的對姜余等人喝道:“你們!都跟我去禁閉室!”
劉鴻現在想哭,他原本生活美滿,工作順利,為了自己的仕途,數年來他一直兢兢業業,將自己的監區管理的四平八穩,眼看今年的上調機會就要落在他的頭上。
可今天清晨的一個電話,徹底打碎他這個美夢。
監獄里死人了!
剛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他整個人都蒙了,這種事他還只在教科書上見過。
評優評先?沒啦!
調任?也沒啦!
一路風馳電摯的趕到監獄,鐵青著臉徑直來到三二六監舍門口,卻見兩個年輕的管教神色慌亂的站在那里,這一夜正是他們兩個值的班。
劉鴻看都不看他們,一頭扎進犯罪現場看了一眼,同時問道:“他們人呢?”
那兩名管教一直緊跟著劉鴻的腳步,聞言連忙回答:“都關到禁閉室了。”
“分開關的?”
這年輕管教猛地瞳孔一縮,似乎想到了什么,身體都在發抖,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話來。
劉鴻見他這幅樣子已經知道了答案,臉色愈加的難看了,然后他又問道:“到底怎么回事?”
“大概是六點多點的時候,我們聽到三二六監舍里先后傳來爭吵聲和哭聲,于是我們馬上就趕過來查看,結果卻發現陳望死在衛生間里,而楊勇正抱著他痛哭。”另一名管教連忙上前答道,這話里面幾乎沒什么有用的信息。
劉鴻聽他們說著,自己已經來到了陳望身邊,略微的檢查了一下,立刻就產生疑問:“這人至少死了四個小時以上了,怎么你們六點鐘才發現?”
“晚上真的沒有發現什么異常……”她以極小的聲音回道,心中滿是忐忑,也大概意識到自己這份飯碗恐怕是保不住了。
“人都被殺了還沒異常!”劉鴻瞪了他一眼,后者羞愧的低下了頭。
這確實也說不過去,按理說人都被殺了怎么會連聲呼救都沒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