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暗胡同里的老舊理發店內,姜余被阿屎兩人按在座椅上,鏡中倒映出姜余蒼白的臉色。
阿屎看著鏡中的姜余,勾起嘴角戲謔一笑,用力的拍了拍后者的肩膀,張嘴想要說什么,但手心傳來的痛覺讓他忍不住皺了皺眉。
“這小子骨頭怎么那么結實?”阿屎不禁心生疑惑,但這點小事他自然不會放在心上,再次拍了拍姜余的雙肩,這次倒沒使那么大力氣。
“兄弟,別緊張啊,讓哥看看你適合什么發型。”
阿屎煞有介事的從旁邊的道具架里抽出一塊遮布。
姜余一看,這塊遮布還不是常見的滌綸布,而是不是到從哪扯來的淡黃色麻布。
“不是評分嗎?我不理發!”姜余語氣慌張的說道,同時身體前傾,作勢想要站起來。
阿屎一把把他按下,捏著姜余的肩膀,壞笑道:“說的什么話啊?進了理發店哪有不理發的?”
這時,理發店里其他無事的“員工”也漸漸靠近姜余所在的位置,似笑非笑的看著鏡中的他。
“我真的……”
“哎別緊張啊!你個大男人怕什么,我們又不會吃了你;你看,人家那個小女孩都沒想你這樣。”
姜余順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的確,在洗頭池那里,一個黃毛正在給長發女孩洗頭,可他那抓泥巴一般的手法,實在不堪入目。
雖然這個角度看不到女孩的表情,但她被黃毛的動作帶動的身體,顯得僵硬無比,顯然內心在承受著很大的壓力。
姜余不禁皺了皺眉頭,據他所知,這種黑店通常不會拉女孩進來,原因他不太清楚,但至少以前他沒見過。
阿屎見他不說話,便自顧自的給姜余披上遮布,隨手抽了把剪刀梳子,就要往姜余頭上招呼。
而姜余現在是處于變身術的狀態,受到攻擊的話就會變回原樣,而且他現在這茂密的頭發都是假的,自然不可能讓他絞動剪刀。
阿屎抄起梳子隨意的在姜余頭上劃拉著,另一只手拿著剪刀在后者發間張張合合,一撮撮烏黑的頭發屑崩斷飛舞,灑落在他的手上。
抬起眼皮瞟了眼鏡中的姜余,后者低垂著頭,臉色被唬的發白,眼簾低垂,看不清他的眼神。
“兄弟,發質不錯啊,不過根據手感來看你不經常包養啊。”
他也不管低著頭不說話的姜余,自顧自的說著,手中剪刀卡擦卡擦的剪出了節奏感。
“按照現在的情況呢,你比較適合馬上辦卡!我們這里的VIP卡分為月卡、季卡、年卡,原本它們的價位分別是500、800、1000,不過我們現在有新店優惠活動,一律打八折!”
說著,他手中的動作停了下來,看著鏡中的姜余,眼神中帶著譏諷,現在后者的頭發被他剪成了陰陽頭,不點頭辦卡,那就這么坐在這吧!
姜余依舊不說話,阿屎等的有些不耐煩,這種老實人雖然不會搞事,但動不動就沉默這點,實在惹人厭煩。
他伸手撓了撓手背,剛要繼續說話,忽然覺得哪里有些不對勁。
轉過身四處張望了下,莫名的打了個冷顫,他的同事們和客人仍然做著自己的事,只是所有人都沉默了下來,整家店里安靜的出奇。
他心里有些奇怪,總覺得有種說不出的怪異感覺。
忽地,一陣冷風灌了進來,他猛地縮了縮脖子,平日里為了露出那條金色兒的大鐵鏈子,他都是敞開兩顆扣子,這會兒倒是有些冷了。
撓了撓手背,他又接著關照姜余,這會兒他基本確認了后者的軟弱性格,行為舉止變得更加的肆無忌憚。
伸手在姜余狗咬般的發型上揉了揉,帶的他的腦袋都晃動起來,“怎么樣嗎?辦張卡唄,你瞧你現在這副傻樣!能他么見人嗎?”
“那我辦一張,年卡。”姜余幽幽的開口說道,聲線似乎有些變化。
“嘿!遇到個傻帽!還辦年卡!”
阿屎喜形于色,看著眼前這個傻帽,心里笑開了花,隨手把剪刀梳子放下,抓了下有些癢的手臂。
“咳,兄弟很有眼光嘛!”阿屎興奮道:“不過咱們這邊是需要先付錢的。”
姜余指了指腳下的背包,說道:“你自己拿吧,我不方便。”
阿屎也不客氣,伸手拎起背包,迫不及待的拉開拉鏈。
在打開背包的瞬間,一張肌肉如蛆蟲般扭曲的猙獰面孔,猛然竄出,散發著腥臭的血盆大口毒蛇般的撲咬向驚恐交加的阿屎!
“啊、啊!鬼啊——”
阿屎本能的將背包砸在眼前的鏡子上,驚懼萬分的連連后退,撞得身后的椅子都滑行出去。
店內的其他人面無表情的齊齊向他看來,冰冷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他渾身的汗毛都在根根豎起。
“你們看我干什么!有鬼啊!”阿屎踉踉蹌蹌的穩住步伐,環顧四周,迎著眾人如出一轍的冰冷目光,聲音中沒有絲毫底氣。
就在他驚魂未定之時,姜余彎腰撿起掉落在地的背包,從中拿出了一捆鈔票,疑惑道:“RMB也能成精了嗎?”
阿屎瞪大了眼睛,他此時心中滿是團團疑云,但在看到那捆鈔票的時候,他還是將那些不切合實際的想法和著口水一起咽到胃里,消化成屎尿屁。
“不好意思,剛才眼花了。”阿屎快步跑了回去,重新拿起剪刀梳子,說道:“我們這里還有一套皇家組合套餐,我看兄弟是最適合這種套餐的!”
說著,他畏畏縮縮的掃視了一圈店里的人,而這時,他們又接著做手中的事情了,他沒多想,這大中午的總不可能真鬧鬼吧?
“那你先幫我弄個板寸吧。”姜余隨手將鈔票放在鏡子前。
阿屎兩眼放光的注視著鈔票悄咪咪的再次掃視了一圈他的同事們,發現沒人注意這里后,暗笑一聲,拿起剪刀再次開始招呼姜余的三千青絲。
“咔擦、咔擦、咔擦、咔擦……”
趁著這股興奮勁兒,阿屎的動作前所未有的迅速。
黑色的頭發渣渣紛紛揚揚的落下,不少都粘在了他的衣服皮膚上,但他絲毫不介意,甚至直接扔掉了梳子,非常硬核的抓起一把就是一剪刀下去。
他剪啊剪,撓了撓手背。
剪啊剪,抓了抓脖子。
剪!剪!剪!渾身都在發癢!
十分鐘后……
地上的碎發已經埋住了阿屎的腳板,可剪刀之下姜余的頭發依舊是那副陰陽頭的模樣。
此時的阿屎裸露的皮膚上滿是紅印,他渾身止不住的顫抖。
他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么,但他總算回過神來,猜測自己這是撞鬼了。
可他不敢停下,室內的燈光微弱到了極致,大中午的竟然看不清一米之外別人的表情。
他不敢停下,因為所有人都在直勾勾的、面無表情的盯著他,只要他稍有停頓,這些人就會靠近自己一點。
他祈禱著這一切都是在做夢,無比希望噩夢趕緊褪去,可身上瘙癢不斷的感覺,無時無刻都在向他述說著現實。
癢!癢!癢!
奇癢難耐的他拽頭發的動作不禁一重,接下來手臂卻是一輕,他瞪大了眼睛看去,就見姜余的頭……正在他手中滴溜溜的打著轉兒。
血液像是故障的水龍頭一般,極不科學的從頭顱里暴涌而出,不要錢似得浸染著大地。
“咕嚕”
他全身僵硬,連驚叫都辦不到,無比艱難的咽了口口水,恐懼占據了他的身心。
無以復加的瘙癢猛然爆發,他終于能動了,一把扔掉血泉眼般的頭顱,抱著自己的身軀在水平逐漸上升的血泊中打著滾,哀嚎著。
他驚恐的發現,他全身毛孔中的汗毛瘋了般的暴漲!
隨著毛發的生長,那種奇癢快速的遍布全身長有毛發的地方。
“救我!救我啊!”
他歇斯底里的哀嚎著,沾滿鮮血的手胡亂抓著,乞求著他們幫自己一把。
原本一直吃瓜圍觀的他們,似乎是真想幫他一樣,齊齊的邁步走向阿屎。
最近的不過兩三步,阿屎仿佛看到了希望一般朝他伸出了滿是烏黑發絲的手掌。
那人也伸出一只手來探向阿屎,后者大喜,說:“謝讠……”
哪知他兩個字都沒說完,就被那人打斷了,那人的手在接近阿屎的瞬間,陡然變化為烏黑青絲,在后者驚駭欲絕的目光中,那人將自己已經青絲化的身體塞進了阿屎的嘴中!
一人大的頭發被整個囫圇的塞了進去,阿屎確沒被撐死,他還沒來得及慶幸,又一個人撬開了他的嘴巴,硬是從頭開始塞!
這會兒,阿屎的身體內部也開始癢了,好似有無數活著的發絲在他血肉里穿行,生不如死。
其他人整整齊齊的排著隊,一個接著一個往他體內鉆去,同時室內的血液還在不斷上升,而且怎么都流不到外面去。
血水之中,躺在地上的阿屎早已被血水淹沒,恐怖的窒息感折磨著他,于今日,他終于體會到了什么叫最高的絕望。
“啪!”
隨著一聲輕響,血海發山通通消失,破舊理發店又恢復了原樣,只不過令人驚詫的是,理發店的員工一個個都表情痛苦的躺到在地。
看的被忽悠來的幾位客人莫名其妙。
不干敲詐,改碰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