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蘇文茂成為姜余第一位客戶那天，已經過去了一周的時間。
不像剛開始那樣，客戶數量在一天之內多出數人，剩下的六天僅僅增加了一位客戶。
不是姜余不樂意客戶的數量增多，而是這方面他根本做不了主，能或不能出現在哪個地方完全是由系統決定。
而他就像系統手下的一個服務員似得，碰到人了就念著系統準備好的臺詞接代他們，這就讓姜余很不爽了。
可他也不能拿系統怎么樣，數次提出抗議，卻都被系統無情駁回，并安撫他說只要客戶數量突破到兩位數，新手教程就算徹底結束了，到那時，他與系統的關系將會完全調轉過來。
姜余剛開始信了他的鬼話，就這么看著，等著，然而除了第一天成績喜人外，其他時間系統都在消極怠工，咸魚一般等著別人來臨幸。
白馬公園這里是他的主機，而其他地方的希望號都是他的分機，而分機除了特定人員以外是不會自動捕捉客戶的。
于是乎，除了一個落魄的流浪漢以外，再沒有其他客人來到這里了。
今天，姜余閑來無事，便在網絡的浪潮里翻來覆去。
最近討論度最高的一件事便是蘇文茂猥褻兒童的事情了，由于監控視頻的丟失，就算警方出面澄清效果都微乎其微。
尤其是當某些人翻出蘇文茂一次性存進二十萬現金后，網上甚至有些人發出了官商勾結的言論。
再加上某些人的刻意引導，和一些嘩眾取寵的“正義使者”，網絡上現在是一片罵聲。
有些偏激的人甚至通過視頻中蘇文茂的樣貌千里迢迢的趕到沸城，對其圍追堵截，那義憤填膺的神情，讓人忍不住叫一聲好！
“看來離他下次光臨之時，已經不遠了。”
姜余猜的不錯，蘇文茂如今已經瀕臨崩潰，若不是他提前販賣了“驚”和“懼”恐怕早就受不了各種有形或者無形的暴力，而選擇自我了結。
到昨天晚上為止，心想事成藥水的效果已然消失，現在的他，睜眼閉眼都是網絡上花樣百出的辱罵言論。
諷刺的是，他如今不會害怕，不會驚訝，事到如今他仍然會打開電腦或者拿出手機，無所畏懼的面對網絡暴力。
日過三竿，蘇文茂渾渾噩噩的醒來，先拿出手機點了份外賣——他現在就是一條過街老鼠，只要出門就會面對各種不知出處的物理傷害和冷暴力。
一如既往的，他打開各種新聞軟件，果不其然關于他的新聞依舊在熱搜里，甚至蓋過了某些明星的八卦新聞。
——警察都是吃干飯的嗎？這種人為什么還要留在社會上？
——這種變態讓我見識到了社會的陰暗面。
——我大社會主義的大米怎么會養出這種狗比玩意兒？
——趕快去死一死吧！
——可怕的是這種人，哦，不好意思，這種變態畜生居然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樣，以社會精英的姿態混跡在社會中，卻像可怖的蛀蟲般吞噬著未來的中流砥柱，萬人血書，毀滅人道！滾出夏國！
——同血書！弱弱的逼逼一句，你趕緊去死吧。
即使每天都接受著諸如此類的粗鄙之語洗禮，但他仍舊滿腔憤怒。
“你們知道什么？！”
“你們有了解過事實的真相嗎？！”
“為什么能若無其事的辱罵一個你們壓根就不了解的人！”
蘇文茂心中明白，只要他賣掉憤怒就能從這無邊的惡意中脫離出來，坦然而冷靜的面對那些人。
但他并不愿意這么做，他憤怒，但并不畏懼那些抱著鍵盤的人，他想看看這群人到底能丑陋到什么程度。
然而理想很豐滿，現實卻很骨感，他想站在高處看世人的丑惡，卻未曾想過自己也是蕓蕓眾生之中的一員。
即使他少了些什么東西，從而異于常人，但潛藏在他體內的惡意從未消失，且在這次事件中暗自滋長，此時任何一件觸及底線的事，都有可能化為燎原星火，將其引爆。
他雙手發顫，眼睛瞪如銅鈴，手機屏幕中是兩副他再熟悉不過的面孔，他們正被一群人包圍著，刺眼的閃光燈不斷在老兩口身上掠過，刺的問題和壓抑的氛圍讓他們喘不過氣。
“各位水友們大家好，今天呢，我們來到了畜生蘇文茂的老家！先在這里多謝網友夢憶清風提供的地址！今天就讓我們看看到底是什么樣的父母才能培養出那樣的垃圾！”
“我們相信文茂！他不會是那樣的人！你們最好拿出證據再說話！”
“父母孩子永遠是最好的，你們不覺得就是你們這種溺愛與放縱才導致今天的悲劇的嗎？”
“你不要亂說！到底造成什么悲劇了，你倒是說說看啊！文茂有沒有猥褻那個孩子，難道醫院檢查不出來嗎？你們有醫院開出的證明嗎？警方有對這件事下決斷嗎？憑什么你們嘴皮子一上一下就給我兒子定罪了！你們能代表什么？”
“那么請問為什么發生爭執的次日，陳家夫妻就雙雙喪命？難道不是你們的兒子買兇殺人嗎？”
“還有，你覺得一個七八歲的孩子可能會去污蔑一個素不相識的人那種事情嗎？他連脫褲子代表什么都不知道為什么要誣賴蘇文茂！”
“請問你們的教育方針是什么？為什么你們的兒子會有戀童癖的嗜好？再冒昧的問一句，你們是在他幾歲的時候分床睡的？”
蘇文茂簡直快要瘋了，他怎么也沒想到居然會有人找到自己老家去，拿自己爸媽炒熱話題！
尤其是直播視頻內的那些彈幕，讓他如墜地獄！
——呵呵，變態的父母也是變態。
——那老太婆一臉蠢相，看起來腦子就不好使。
——這老頭真搞笑，哪來的底氣啊？
——有個記者說的對啊，說不定他們一家都……
“夠了！夠了！夠了！夠了！”
被種種尖銳的問題甚至污言穢語包圍的老頭實在難以忍受這些無端的污蔑，憋紅了脖子暴吼數聲。
然而人群的喧鬧聲卻沒有因為他的聲音而停頓分毫，老頭開始渾身顫抖，怒火攻心的他艱難的抬起手臂，卻說不出一句話，幾口氣喘不過來，當場昏死過去，旁邊的老太太連忙抱起老伴，忍不住痛哭流涕。
這一幕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人群的騷動因此漸漸平靜下來，母親的哭聲因此更加清晰的傳進了蘇文茂耳中。
他死死的盯著屏幕，雙眼暴突，拳頭攥的發白，滔天的恨意在他胸腔炸開，他不顧一切的狂奔出房間，奔向他如今的唯一希望！
屏幕中那位主播還在播著，看著昏厥過去的蘇父，他們心里似乎也有了些……
然而那名為愧疚的情緒還沒在他們心中發芽，就被一道突然響起的聲音連根拔起。
“蘇文茂！”一道怒氣滿滿的聲音在人群中炸起，吸引力所有人的注意力，“你不僅危害他人！還要害生你養你的父母嗎！”
哦還可以這樣做！
“帶孝子！把親生父母害成這樣，你還是人嘛！”
“求求你，起碼放過自己的父母好嗎？”
半個小時后近乎虛脫的蘇文茂終于來到了姜余面前，他把會員卡插入，頁面跳轉到了物品商店。
蘇先生，結合您現在的處境與心態，本機特地為您定制了一份套餐，絕對能滿足現在的您。
他眼神逐漸趨于平淡，不假思索的點了點頭，“啊，不管付出什么代價，我都同意，只要你能完成我的要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