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佳期的一只小手緊緊攥著被子,另一只手捂著臉。
淚水從指縫間滲出。
這樣的時候,她可以肆無忌憚地哭。
喬斯年不在家,孫管家也還沒有醒,她可以哭,可以把所有的情緒都哭出來,不會有人管。
整間臥室里,只剩下她的哭聲。
“媽媽,你聽得到七七的聲音嗎?七七想你了……七七不孝順,明知道榕城離京城這么近,卻不敢去看你。”
“我不知道向家和喬家有這么大的恩怨,如果知道,十八年前,我一定不會跟他回家的……”葉佳期哭著,“你對七七很失望吧,愛上一個不該愛的人,連去看你一眼都不敢。”
“他恨向家,我不知道他恨不恨我,也許不恨,但在清明節這些天,我看得出來他情緒不好。”
“我明知道他可能過不去心里那一關,明知道他不太可能會跟我在一起,可我還是忍不住想愛他,想留在他的身邊。看他笑是好的,看他皺眉也是好的,能看到他都是好的。”
“媽媽,我知道我沒出息,你罵我吧……”
有一個詞叫“飛蛾撲火”,也有一個詞叫“奮不顧身”。
兩樣都沾了,就會低到塵埃里。
能不能在塵埃里開出花來,她不知道。
葉佳期蜷縮成一團,丟開手機,把自己蒙在被子里哭。
哭聲混合著雨聲,久久不息。
“媽媽,如果將來他真得不要我,我會離開他的……”葉佳期哽咽,“不會不要臉賴著他的。”
“其實我自己一直都知道,我配不上他。他是天之驕子,我是孤兒,我們本來就是天差地別。”
“媽媽,今天一天七七都可以陪你說說話,就是不知道你能不能聽到……”
葉佳期小聲啜泣,聲音越來越低。
漸漸兒,她捂著臉說不出話來了,只斷斷續續哽咽著,眼睛通紅。
床單濕了一大片,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本來就是個眼窩子淺的人,這會兒,淚水沾濕了她的睡衣,滿臉都是淚痕。
她說不出話來,雙眼就默默看著窗簾處。
外頭漆黑一片,只有淺淺的路燈的光線。
雨聲潺潺,她的淚水也如雨水一樣,糾纏不休。
她連問一問父親下落在哪,葬在何處都不敢,小心翼翼地藏起所有的心思,只是怕他不高興。
向家有錯在先。
如果不是當年向少光起了邪念,如今喬斯年的母親還活著。
同樣,她的母親也還會活著。
她和喬斯年不會有交集,也不會有十八年的點點滴滴。
他們只會是京城兩個不同的家族,也許會在某個晚宴上見一面,也許她也會像別的小女人一樣崇拜他,但一定……不會有十八年的刻骨銘心。
總之,也不會像后來的那樣——
她狼狽地流落街頭,差點餓死。
他用一根棒棒糖把她帶了回家。
那時候,他是太陽,璀璨、明亮、奪目,身上總是帶著干凈的氣息,纖塵不染,矜貴優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