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深忽然就清醒很多。
這個事,他從來沒有聽任何人說過。
他甚至不知道天天生過重病,差點……
原來是兩歲的時候。
那時,他在美國,不曾跟國內通過一個電話,不曾回國一次。
陸蕾已經打開臥室的燈,開始換衣服:“只能保佑天天不是以前的肺炎復發,不然……這可怎么辦啊,天天才過完五歲生日……我和你爸還沒有來得及好好陪他……阿深,你別再訓他了,天天挺可愛挺懂事的……你就算不想要這個孩子,或者想再要一個孩子,你答應我,別放棄天天好不好……不管怎么說,你和他都已經朝夕相處兩年。”
“他是我兒子,我怎么會放棄他。”許深腔調很重,眼底是濃濃的沉郁。
坐在車里,他的無力感倍增。
這兩年,天天活蹦亂跳、會哭會鬧,怎么會……
許深想不明白。
眼前,天天那張可愛乖巧的小臉一點點浮現,小家伙會追著他喊“爸爸”,會央求他帶他去游樂園玩。
偶爾,他抱他一下,他都能開心好半天。
“你別生氣,我只是一時口不擇言,我知道你不會放棄的……”陸蕾已經換上衣服,許廣豐也被吵醒,“我現在就去醫院看看,你別擔心,會有辦法的。”
“……”許深又是一陣沉默,良久,他才道,“謝謝。”
陸蕾拿著手機的手頓住,搖頭,嘆息。
什么時候,許深跟他們這么生疏了。
生疏的不像是他們的親生兒子。
“不說了,我先去準備。”陸蕾掛上電話。
許廣豐也起來了,發生這么大的事,他不可能不去醫院。61
就這么一個寶貝孫子。
“老許……”陸蕾忽然就撲進許廣豐的懷里,哭了,“怎么辦……天天不會有事的,對吧……”
“沒事沒事,有我在呢,我現在就給兒童醫院的院長打電話。”
“好,好,你一定要讓天天好好的。”
“放心,放心。”許廣豐一直安慰她,但心里頭沒什么底。
T市。
許深拿著手機,倚靠在出租車后座。
出租車內開了暖氣,但他雙手冰冷,沒有溫度。
凌晨三點半的T市空無一人,只有寬闊的馬路上偶爾駛過幾輛車,矗立的路燈一盞接一盞亮著,光線充足。
這里沒有下雪,他聽說南城下了很大的雪。
天天挺喜歡下雪天,尤其喜歡下雪的時候出去堆雪人,但他還從來沒有陪他堆過雪人。
他很忙,忙到都不知道天天生過重病,他還以為這小家伙過分活潑,經常上躥下跳,甚至氣得他腦殼疼。
夜色濃郁,天空如墨染。
四周是孤獨又寂寥的安靜,仿佛茫茫大荒。
半晌,他啞著嗓音淡淡道:“師傅,麻煩再開快一點。”
“先生,不行,已經很快了,這條路有限速。“
許深眉頭皺得很深,擱在腿上的雙手微微蜷曲,握緊,手背是上隱隱約約可以見到的青筋。
沒有休息好,他的胃不舒服,頭也很痛,他甚至覺得這是一場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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