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現在楊淑箏睡著了,他也愿意在一旁坐著。
母親這么多年吃了太多苦,早些時候精神上還有異常,這幾年才漸漸康復,可好日子并沒有過多久,因為他在金融圈樹敵過多,母親也受到了煎熬。
這一次就是。
那份包裹,他還沒有查到寄件人。
金融圈是個是非地,要么足夠狠,要么拋棄底線,要么有引以為傲的資本,他紀長慕一樣都夠不上,所以……EM只能走到現在這個地位。
他給自己定過計劃,可最終在今年一一推翻。
這些年他走得太快,以至于從來沒有停下腳步休憩片刻,也沒有給在乎的人一丁點多余的關心。
紀長慕沉默地坐著。
楊淑箏一直沒有醒,她這幾天狀態不怎么好,雖然不再昏迷,但經常陷入嗜睡狀態,哪怕身邊有人,有時候也不會察覺。
時間將近夜間十一點。
紀長慕站起身,他沒有穿外套,一件深墨色襯衣和筆直的黑色西裝褲,紐扣一絲不茍系到最上面一顆。
他一句話沒有說,又離開了醫院。
雨很大,紀長慕撐著一把黑色的長柄傘,光亮的皮鞋踏進雨中,頎長的身影立刻被雨幕掩蓋,握緊傘柄的手帶著薄涼寒意,五官被夜色隱匿。
四周十分安靜。
這樣的夜晚,空無一人。
紀長慕是自己開車來的,上車后也沒有立即離開,他在車上坐著。
拉開座位側前方的小抽屜,里面露出一個可愛的小黃人玩偶,玩偶過于可愛,和它周圍的煙盒、打火機、鋼筆以及低調沉悶的車內飾并不搭,甚至因為夸張的表情顯得非常幼稚。
紀長慕的手指頭落在小黃人上,視線也落了下來。
他最終沒把小黃人取出,許久后又關上抽屜。
雨水如注。
紀長慕一個人在車里坐了很久,直到——突兀的手機震動聲打破了這份屬于他一個人的寧靜。
一個陌生號碼。
紀長慕按下接聽。
“你出來。”那頭是一道年輕有力但冷漠無情的聲音,帶著一字一頓的威脅。
紀長慕臉色未變,只停頓了幾秒:“哪位?”
“喬乘帆。”
“你在哪。”
“你沿著CranberryStreet一直往南開,看到第一座教堂后左拐,往東兩千米,開進楓林小道,那兒有家寵物店,在寵物店前方五百米的地方見。”喬乘帆壓著聲音,“一個人來。”
“行。”紀長慕掛斷電話。
喬乘帆以為他這樣的人至少會警惕地問一句原因,或者推三阻四,可這人似乎并沒有。
這將是他跟紀長慕的第一次見面,他想,也是最后一次。
他媽媽善良,妹妹單純,但不代表喬家可以被這種忘恩負義的人辜負,紀長慕沒有這個資格。
喬乘帆的車已經在這兒停了好幾個小時,他對這邊不熟,但這里很安靜,在這之前,他想了很多。
紀長慕欺負他妹妹在先,這是他絕不可能容忍的事。
他希望喬沐元永遠快樂,而不是郁郁寡歡,在最美好的年紀擁有最不愉快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