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寶看上去是真得一點都不害怕,眨著大眼睛,抱著保溫杯。
他露出可愛的小乳牙,一雙清澈的大眼睛里有亮晶晶的光在閃爍。
肖似似忽然一個沖動,將他抱到懷里摟住。
她舍不得松手,生怕一松手,政寶又不見了。
這一次,她要帶著政寶回去。
好一會兒,車內氣氛很安靜,偶爾,肖明彰會接幾個電話。
一路上很少見到高樓大廈,黑夜如同巨獸,將白日繁華的喧囂吞噬,車子一路穿過。
許久,肖明彰淡淡道:“肖似似,這就是你跟我借錢的原因?”
肖似似動了動嘴唇,目光有幾分躲閃,她知道,她跟肖明彰撒了謊。
他是從她打電話起就懷疑她了嗎?
“肖總,對不起,沒有跟你說實情。”
“沒有什么好對不起的,你只是沒把我當朋友而已。”
“不是。”肖似似否認,“我只是……不想因為自己的事給肖總添麻煩。”
他淡漠地勾了勾唇角,沒有多言。
“肖總,你什么時候過來的?你為什么找到了這里?”
“你跟我借錢的時候我正好在你住的小區附近開車,掛上電話不久就看到你從小區出來,神情慌張,隨后坐上了去縣城的車。”
原來是這樣……
肖似似以為,他不是一個愛管閑事的人。
他一直跟著她來到縣城,在暗中護了她一路。
她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但卻不知,身后有他兜底。
肖似似低下頭,抱緊懷中的政寶。
肖明彰沒有說什么,平靜開著車。
偶爾,他借著路燈的光從鏡子里看到后排——肖似似抱著政寶,抱得很緊。
這是他第一次見到這個小孩,比他想象中白皙好看,五官清秀俊挺,斯斯文文卻又軟糯可愛。
他沒有跟小孩子打過交道,一度以為自己不喜歡小孩,但當政寶靠在他懷里的時候,他發現,他并不討厭。
他第一時間將政寶從寺廟禪房救了出來,他讓政寶配合一點,小家伙煞有介事點點頭,沒有出聲也沒有哭。
軟軟糯糯的小家伙一直跟在他身后,小手攥著他的大衣,緊緊跟著。
再后來,等警方布局完成,他站在墻角,沖寺廟里的黑哥開了槍!
這三年,他偶爾會去射擊場,但他很早發現,自己槍法極準。
不知道以前是不是練過很多年。
路過一處路燈,肖明彰又往后看了看。
這個小孩不哭不鬧,在跟肖似似小聲說著話。
“姨姨,祿叔叔是壞蛋嗎?”政寶嘟噥,有點生氣氣,“他把政寶關在小黑屋里,黑乎乎,看不見,森么都看不見。”
“政寶是不是很害怕?”
“怕的。”政寶露出害怕的小表情,“政寶抱著小木馬坐在地上,不敢動。過了很久,叔叔來啦!叔叔把政寶救出去了!”
“寶寶很勇敢呀。”
“姨姨,等政寶長大了保護你。”
“好。”肖似似將他摟得更緊,心口一動,眼底噙著淚花。
有政寶在,晚上受的那些苦,她都不在乎了。
“姨姨,我們去哪里呀?”
“去姨姨家里呀。”
“叔叔呢?叔叔也會過去嗎?”
“……”肖似似回答不了這個話題,岔開,“寶寶,晚上吃東西沒有?餓不餓?”
“肚肚有點餓啦。”政寶拍了拍肚子。
肖似似這才想起來,她也沒有吃的。
正在尷尬,肖明彰打開車里的抽屜,從里面拿出一些巧克力、餅干還有其余的小零食。
肖似似沒想到他會在車上放小零食。
隨后,肖明彰又打開車內的燈。
肖似似接過小零食,拆開包裝,遞給政寶。
政寶咬著小餅干:“謝謝叔叔,等政寶長大了也要對叔叔好。”
肖明彰勾了勾唇角。
等他長大了,猴年馬月。
借著車內的光線,肖明彰多看了政寶兩眼。
吃著小零食的政寶又乖又斯文,嘴角還有兩個小酒窩。
政寶伸出軟乎乎的小手,將餅干喂給肖似似:“姨姨,給。”
肖似似一口咬住餅干,開心笑了,眼睛笑成了月牙兒,寵愛地看著政寶。
肖明彰淡淡道:“你不像他的姨,倒像他的媽媽。”
肖似似心口跳停一拍,他知道了什么?還是說,他全都知道了?
肖似似沉默不語,沒有接話。
政寶不停給她喂好吃的,樂此不疲。
吃飽了,他的心情更好。
他靠在肖似似的腿上,任由肖似似摸著他毛茸茸的小腦袋。
“姨姨尊好,叔叔也好,政寶愛你們。”
“姨姨也愛政寶。”
“姨姨,政寶晚上闊以跟你一起睡覺嗎?”
“當然。”
“叔叔也一起好不好?”
童言無忌。
半路上,政寶困了,他打了個呵欠,趴在肖似似的懷里睡著。
肖明彰隨手將車內空調的溫度調高一些。
肖似似在政寶的身上蓋了一條毯子,她也困了,倚靠在真皮座椅上,閉目小憩。
肖明彰接了幾個電話,是警方的電話:“肖總,人全部都帶到了警局。不過我們這邊可能需要肖似似小姐做一些筆錄。”
“她暫時沒空。”
“沒關系,等她有空,隨時都可以。”
怕吵醒后排的人,肖明彰聲音壓得很低,他甚至升起了隔板。
“那群人是什么身份?”
“當地一群混混,其中有一個叫黑哥的是頭頭,其余人都是他手下。他們在當地無法無天,縣城警方這么多年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只要不鬧大,都不管。”
“這事壓下去,有什么情況隨時跟我溝通。”
“行,我們知道,肖總放心。”
肖明彰簡單交代了幾句,放下手機,平靜開車。
他的目光平視前方,眼神如水,深邃幽沉,周身都是沉穩的氣場。
冬天的室外格外嚴寒,半夜時,空氣中漂浮著一層薄薄的霧氣,高速路上幾乎看不到車輛。
半夜。
肖明彰將車在肖似似小區外馬路邊停下。
后排,肖似似抱著政寶,已經睡熟。
政寶緊緊挨著肖似似,也睡得正香。
他沒有立即叫醒他們,而是將車平穩停在安靜的地方。
這條路,肖明彰很熟悉,但他還沒有在半夜來過這里。此時此刻,他平靜地凝視后視鏡中的肖似似和政寶,心中有復雜的情緒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