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街上,人來人往。
瑤無艷絲毫沒有掩飾行蹤的意思,也根本不在意四下看來的各種目光。
她直接施展身法,繼而輕功運起,直朝自己方才所看見的身影追去。
人變的有些少了,這里也出了梁州城的鬧區,喧囂的四下甚至變得有些靜謐。
瑤無艷在街口止步,左右看了眼,眼底略有冷笑。
故意把自己引過來么,她心里想著。
她知道蘇澈一定會想為洛青報仇,而也必然知道了主使這一切的人是自己。現在梁州城內外皆是在找他的大幫小派之人,他絕不可能逃出城去。
所以,瑤無艷沒想過要遮掩身份,少年人總是意氣風發,年少輕狂,心中的仇恨不會隨時間的推移而有絲毫減少。
更何況,依著她從所得情報里對蘇澈的分析,已經認定對方有自負的一面。
所謂自負,不是孤注一擲和執拗,而是他所認為可行的事便要做。
這一點,無論是對方從旸山郡返回戰火中的京城,還是在桃花劍閣反算喬芷薇,都能體現一二。
而一想到喬芷薇,瑤無艷心中的殺意便更甚。
她沒有伴侶,以前沒有,今后也不會有,更不會有子嗣。
所以,哪怕喬芷薇有些時候不得自己心意,可她已經將對方當做了自己的后輩,這里,自然是與對桃花劍閣內的其他門人弟子不同的。
再加上,喬芷薇先天對煞氣敏銳,以藥物輔佐修行更是事半功倍,而隱患比其他人自要小得多。若是能有蘇澈那御劍山莊的神秘劍法相助,破境的幾率大增不說,成為大修行后更是如虎添翼。
那么,在宗門里,就能為她爭取到更多的話語權和利益。
瑤無艷不著痕跡地看了眼自己的右手腕,這樣的話,自己就能有更多的機會去后山禁地修行,而無論是舊傷還是曾經修行留下的隱患,就都可以忽略了。
說不定,還能有望更進一步。
可現在,全都被毀了,被蘇澈毀了。
瑤無艷長吐口氣,不再猶豫,抬腳走進坊間長街。
不過沒有關系,只有蘇澈還活著,只要蘇澈的秘密還沒有被其他人知道,那她就還有機會。
而到時,也一定會讓那蘇澈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蘇澈不動聲色地看了眼身后,繼續朝前走。
他的腳步很快,卻沒有用上輕功。
坊間巷道縱橫,很是曲折,若是不熟悉的人,七拐八拐總會失了方向。
而這些巷子里有多有晾衣服的竹竿,上面掛滿了衣物,就算是飛身上房,要想找人也不會容易。
他卻像是很熟悉這里路的樣子,更不擔心身后的人來追。
或者說,是故意留下了線索,讓對方追來。
瑤無艷用劍柄將擋在眼前的晾曬衣物撥開,抬腳走進巷子里。
她在山上多年,倒是沒想到這些巷陌之間,也是絲毫沒變。
梁州城離著曾經的梁國京城并不遠,因此也算是繁華的中原州城,只不過因其在桃花劍閣的宗門影響范圍內,所以這里的幫會等勢力發展反倒不如其他偏遠地方。
畢竟,資源就那些,小幫小派都為其搶破頭,更別說是那些有數的勢力,一棵樹想要茁壯,就不會在另一棵參天大樹身旁。
瑤無艷看向巷子深處,梁州城內的大幫小派都得了桃花劍閣的劍令,更有門中弟子下山,親去那些幫會指派,所以她不認為蘇澈會得到城中幫會的暗中相助。
而且,蘇澈不會不知道自己武功,那么,他將自己引來的底氣何在?
不得不說,瑤無艷雖然自信只要看見蘇澈,便一定會將其抓住任意拿捏,可她卻不得不多加考量。
因為她隱有所覺,其中或可能會有變數出現,只不過,這只是某種冥冥中的感應,沒來由,也根本說不準。
就連她自己,都在懷疑是不是自己因看見了蘇澈,而本是緊繃的心弦突然一松的緣故。
只是現在,機會或只有一次,因為的確是昨晚在城中找了一宿,都沒有發現蘇澈的蹤跡。包括方才,若不是對方主動現身,她也不會發現對方。
該不該追呢?瑤無艷竟然有些猶豫了。
這時,一旁二層閣樓的窗子開了,一個中年人打著哈欠出現,本是抻了抻懶腰四下去看,然后便看到了站在巷子里竹竿旁的身影。
美艷如若桃李,只是那般站著,就好似有無限風情。
中年人喉間滾了滾,竟是直接看呆了。
但下一刻,巷中的女子朝前走了。
他的目光隨之而去,依依不舍,嘴唇動了動。
然后,他發現那女子頓了頓,然后抬起頭,竟是看向了這邊
美,這是他腦海中的第一反應,比青樓里的那些花魁可真要美多了,不,應該說兩者完全不能比,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他癡癡地笑,然后,只覺得雙眼有些刺痛,繼而便是劇痛,他忍不住發出一聲慘嚎,捂住了眼睛,而手中卻是大片的溫熱。
他知道這是血,卻根本止不住。
中年人倒退著,然后倒在地上,死了。
瑤無艷收回目光,朝巷中深處走去。
她的臉色平靜如常,眼中淡淡的厭惡一閃而過,而更多的則是對接下來如何做考量。仿佛,剛才只是踩死了一只螻蟻,而不是殺了一個人。
蘇澈回頭看了眼,身后的巷子有些幽深,看起來很是冷清安靜。
這個時辰正是出去做工的時候,長街才會熱鬧,而像這種偏僻的地方,總是很少有人來的。
他眉頭皺了皺,不過卻自信那人一定會來,這般想著,他覺得是不是路上留下的線索不夠明顯,讓對方迷了路?
畢竟,對方可是在那桃山上待了二十幾年,這么久沒下山,恐怕看見什么都會新奇,都會陌生的吧。
他不由笑了笑,然后打算回去再弄明顯一些。
可就在蘇澈轉身的瞬間,他只覺周身一緊,心底霎時涌上無限寒意。
他沒有絲毫猶豫,直接朝一旁閃身,與此同時,他原地所站之處一道劍氣斬落,沙石迸濺四飛,打在墻上窗上。
發如雪般的女子走近,如開在凜冬時的桃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