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厚禹既然主動問起，那就是有意幫忙。
于他而言，這真的是一件小到不能再小的事情了。
所以汪言干脆承認：“是的，我的初步判斷是被騙了，那人好像已經跑了。”
說話間又輕描淡寫的提溜起一條小魚，隨手放進魚簍里。
郭哥盯著那條小魚看了又看，憤憤嘀咕：“媽的……”
汪言剛好側對著郭厚禹，沒看到他的表情，急忙安撫：“沒多少錢，問題不大。”
“噗！”
紅英倒是看得清楚，笑噴了。
郭哥沒好氣的回道：“問題大了……你真是第一次釣魚？”
原來是因為這個啊？
汪言哭笑不得，就感覺這樣的郭哥有點令人意外，怪幼稚的。
不過換個角度看，這也是郭厚禹沒拿汪言當外人，比較親近的表現。
“真是第一次。”
汪言肯定點頭，憨厚的笑笑：“需不需要我分享點經驗？”
郭厚禹精神一振：“你真有秘訣？”
“莫須有？”
“那你快講講！”
“把餌掛上去，然后這么一甩，最后再拉起來……看！就是這樣，很簡單吧？”
郭厚禹：“……”
老大哥被調戲得腦仁子生疼，一巴掌拍在汪言后背上，然后把釣竿一扔，不玩了。
“媽的，等會兒灌死你！”
老大哥又立下一個flag，狗哥回以一笑，笑得郭厚禹莫名其妙。
咋，喝酒你也行？！
呵呵，你怕是不知道我們部隊里的爺們都是怎么喝白酒的，小盆友！
狗哥只是笑而不語，沒吭聲。
三人不再釣魚，回樹蔭底下坐著聊天。
嚴格來講，夏雅蘭和郭厚禹都對汪言不熟，所以可以聊的東西還蠻多的。
“狗子你自打車禍之后一直沒再下賽道？”
“對。”汪言點點頭。
“賽車場那邊天天有人盯著，網紅、狗仔之流都想拍到我的賽車實錄，我打算躲一陣子。”
“你也太清醒了吧？”
夏雅蘭訝然抬頭，仔細打量著眼前的少年。
別的年輕人碰到這種情況都恨不得把風頭出盡，汪言倒好，直接不奉陪了。
她饒有興致的追問：“可是你為什么又把極速聯盟開業、生日音樂節搞得那么轟動？”
汪言聳聳肩：“只要不下賽道，媒體就很難再把車禍拿出來說事。我不是在躲曝光，我只是希望車禍的影響盡快平息。”
劉暢眉眼彎彎的笑起來：“汪汪是不希望牽連到姐姐呢！”
有一部分吧。
汪言沒有再去解釋什么，笑笑拉倒。
夏雅蘭又問：“噯，你怎么想的？”
什么啊，沒頭沒尾的？
夏雅蘭沖著Dina和左璐努努嘴：“她們啊……你明明不是個老實孩子，卻又天天在微博上秀恩愛，不怕翻車？”
提到這個，紅英和劉暢也豎起耳朵。
她倆太清楚汪言有多浪了，生日那天，修羅場的瓜差點沒把她們吃撐。
“對啊！姐一直特別納悶，以你的聰明，不應該想不到這點吧？”
紅英也公允點評：“你不公開秀恩愛，根本沒人在乎你的戀愛狀態。可是你如此高調，以后一旦生變，搞不好便會成為一個道德污點，嚴重影響你的聲譽。”
郭厚禹摸著下巴，特別感興趣的盯著汪言看。
“小汪，你該不會有什么天才病吧？就是喜歡那種走鋼絲的刺激？”
狗哥搖頭苦笑。
想了想，還是決定把原因公開。
“我當然清楚秀恩愛翻車的后果，我也不是想要打造深情人設，那東西對我沒用。我只是想要給自己上把鎖罷了。”
嗯？！
嘛意思？！
一圈人，集體懵嗶。
既然已經開了頭，汪言索性就放開了講下去。
“大家應該都很清楚，法律只能約束我們不去作惡，但是在那條紅線之下呢？
沒有任何力量可以約束我們這類人。
我年輕，有錢，大方，顏值優秀氣質OK，頭上還頂著各種光環……
不客氣的說，我對女生的殺傷力甚至比很多大少都強得多。
在兩性關系中，我可以對女方予取予求。
有什么力量可以約束我嗎？
沒有。
假如我一時興起，撩了一個單純的妹子，某天突然心情不好，惡語相向，然后分手……
結果會怎么樣？
我不會因此而受到法律的懲罰，我也有足夠的實力和勢力去解決剩下的麻煩，她對我的任何控訴都不成立，因為這是感情糾紛。
然而這是對的嗎？
我很清楚這不對，但是我很有可能會樂在其中，然后變得越來越肆無忌憚。
掌握著不受約束的力量，就好像是和惡魔做交易，總是有小便宜可以占，一次又一次，又爽又刺激，直到算總賬的那天，傻嗶了。
然而追悔莫及。
所以我必須主動給我的力量加把鎖。
當所有人都知道我有一個感情很好的女朋友時，我就不得不進行自我約束。
第一，是提醒自己要謹慎。
我不能什么妹子都去撩，也不能因為一時沖動就去浪一波。
要謹慎的觀察，仔細的確認，反復思量后果，拒絕掉大部分不夠質量的誘惑。
不是絕對信得過的女人，就必須保持好距離。
第二，提醒自己不要傷害任何人。
以前是傷了也沒啥后果，現在不一樣，真把人家傷狠了，她可以去微薄錘我。
所以我不得不控制住脾氣，盡可能做個好人。
可能也不是很好，但是至少不能用強的、用騙的、用完就扔……
無心傷害也要盡量杜絕。
這樣就會很累，累了就沒有精力掰太多，我的殺傷力就被限制住了，而我自己也會因此受益。
所以我才在開通微博的第一天就高調示愛，因為我要告訴自己——
你現在是一個有弱點的公眾名人了。”
郭厚禹、紅英、劉暢、夏雅蘭、左璐、Dina……
全都聽得目瞪口呆。
汪言的理由非常充分，但是動機極其令人不解。
夏雅蘭是最不了解汪言的人，滿心都是震撼，感覺嘴唇干得快要裂開了。
“你……”
一個你字出口，接下來她都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了，下意識的舔了舔嘴唇。
郭厚禹納悶極了：“你到底是怎么養成這種心態的？講真的，我見過那么多權二代富二代，沒有一個人擁有你這種程度的克己自制。”
原因很簡單——
你們是從小就開始適應權力與財富，一點一點的培養出了耐受性。
而我是一個純正的暴發戶。
你們怎么會理解屌絲的那種貪婪和恐懼？
恨不得什么都要，恨不得什么都嘗試一番，恨不得把所有人都踩在腳下，生怕被任何人看不起……
汪言在心里回復著真實原因，表面上卻只是云淡風輕的一笑。
劉暢忍不住啪嘰啪嘰的鼓掌，滿臉崇拜：“汪汪你的想法真正！”
坐下，坐下，我是不得不正……
其實真就是逼出來的，系統爸爸太強了，外人根本難以想象。
“好樣的！”
紅英豎起大拇指：“三哥現在不擔心你栽跟頭了。”
大家都服了汪言，不是服他的能力，而是被那種清醒自知隱忍克己的心性震住了。
你今年才20？！
媽的，妖孽！
最直接的后果是，郭厚禹和夏雅蘭開始拿汪言當做真正的朋友了，而且是那種比較重要、值得尊重的朋友。
于是在接下來的閑聊中，他們兩個主動對汪言露了底。
郭哥果然和汪言猜的一樣，是GA部那位的長子，從軍之后轉業，現在的級別已經不低。
而夏雅蘭則是隨母姓，爺爺是不可說級別的，父親倒是一般，總怔的一位少醬。
她倆主動露底，和別人介紹的意義截然不同。
按照約定成俗的規則，如果他們的身份是別人向汪言悄悄告知的，那么汪言在任何情況下都不能扯他們的虎皮。
回頭外人問起來，他們絕對不會承認。
而主動露底就不一樣，汪言可以大大方方的對別人說：“我們關系很好。”
大致算是一種程度比較高的認可吧，僅次于帶回家里吃飯。
此外，主動露底還隱含著另外一重意思，比較隱晦，但在那個級別里屬于大家心照不宣的默契：
我家里是混這塊兒的，有麻煩可以找我。
這可比寒暄客套時的那一句“有事兒別跟我客氣”有分量得多。
汪言再一次深刻意識到了紅英這個小圈子的分量。
最外圍的是付胖子小路子之流，因為劉放愛玩車而交下來的富二代朋友。
其次是劉放、張楷，父輩是國企央企的大佬，往上數一代，都曾經輝煌過。
李小多從爺爺輩開始就深耕金融系統，父母那代人更是發揚光大。
劉暢、紅英、夏雅蘭就更不得了了，典型的紅三，然而她們沒有再往體制內發展，比較自由。
郭厚禹最特殊，爺爺輩只是一般，但是父親的位置很有力量，而且自己也在體制內，有背景有能力，前途遠大。
這樣一個圈子，能夠發揮出的力量是十分驚人的。
魔都就不存在這種圈子，全國范圍內，只有帝都會出現這種情況。
對于汪言來說，受到了他們的認可，就等于擁有了一份十分強悍且難得的自保力量。
我不惹麻煩，但是你們也別來惹我。
狗哥從來不打算與在位官員走得太近，只想安安心心發展，那么，與下一代成為朋友就是最恰到好處的選擇。
距離感還是很重要的，不能飄。
幾個人天南海北的聊得蠻開心，主角是汪言，夏姐姐問了好多奇奇怪怪的問題。
汪言是能回的回，能皮的皮，氣氛始終很歡快。
老郭也絕口不提釣魚，拿打靶誘惑汪言：“狗子，想不想玩玩槍？咱們北方的爺們，愛好要陽剛！”
夏雅蘭似笑非笑的瞥他一眼：“釣魚又不陽剛了？”
紅英吭哧吭哧的笑。
汪言自然要給郭哥解圍，笑道：“您還別說，我確實對槍械很感興趣，男孩子哪有不喜歡開槍打炮的？”
郭厚禹輕輕一笑：“成，明兒我帶你玩點大家伙，保證你過癮。”
明兒是個虛指，肯定要另約時間。
不過汪言已經很滿意了，在國內，想體驗實彈射擊可是個難事，尤其是想玩硬貨。
僅有的那幾家射擊場，持個人證件的賓客只能體驗民用手槍、氣步槍。
就比如P226手槍，軟趴趴的，打兩個彈夾就會感到由內而外的空虛。
四五十一發子彈，結果就這？
于是汪言果斷把事情敲死：“您安排吧，我隨叫隨到……5月20號那幾天不行，我要出國。”
劉暢好奇抬頭：“嘛去？”
“帶我女朋友出去過生日，租個島搞燒烤。”
“哇！好浪漫啊……”
夏雅蘭、劉暢和Dina都羨慕壞了，左璐則悄悄拉住汪言。
“汪少，需不需要服務人員？從空乘到落地管理，我都可以的。”
蠻主動啊？
汪言隨口問：“Dave聯系過你？”
“嗯。”
左璐羞澀點頭，緊接著道：“Dave總管的意思是，等您購置私人飛機可能還要一段時間，我可以先去別墅上班……如果您不反對的話。”
如果是有財的主意，汪言可能就要擔心一下了。
Dave卻不是那種人，他應該只是看中了左璐的細心和謹慎。
但是結果卻是一樣的——把一塊肉放到了狗子嘴邊。
汪言打量了左璐一眼，笑呵呵問：“你這么漂亮，干點什么不好？不會覺得做服務員委屈么？”
現代社會的女仆雖然不再有那種人身依附關系，但是在國內的環境里，說出去終究不好聽。
很多人都會認為，做事業單位的合同工，拿2500的月薪，都比賺年薪的女仆劃算且光榮。
不能說這種觀點死腦筋，見仁見智吧。
“我不覺得委屈。”
左璐咬著下唇，帶著點緊張的解釋。
“我也沒有什么額外的想法或者太高的奢求，我有自知之明。
去航空公司上班做空乘同樣是吃年輕飯，轉正之后飛國際航班能拿到15K一個月，有多累您可能不會理解，發展潛力也就那樣。
為您工作，吃穿住行不用我額外花一分錢，輕松自由，您只要給我20萬年薪就遠勝去航空公司應聘。
我不但能夠攢下錢，還有足夠的時間再學一些東西，又能培養見識和眼界……
我發自內心的認為這是一個特別好的機會。
當然，主要也是因為您的為人值得信任，我也是剛剛才下定決心的。”
喲，我剛才那番話還有這作用呢？
汪大少啞然失笑，沒急著接受，但也沒拒絕。
“你去問Dave，服務團隊的建設，我不參與。”
“好的。”
左璐喜出望外，心里明白，汪言這關算是過了。
兩人對話的聲音很低，Dina聽到一點只言片語，只曉得左璐好像要為汪言工作了，心里不由一動。
“汪總，你什么時候簽人家啊？”
她主動拉住汪言的胳膊，嬌滴滴撒嬌。
這種事，汪言就不能輕易松口了。
笑著敷衍道：“我都不知道還有沒有下一部電影，怎么簽人？再等等吧，等《魔女》上映，看看成果如何，王庭影業才會確定規劃。”
這話乍一聽很有道理，但Dina卻并不服氣。
總Z都愿意跟你合作，多捧一個女演員有什么難的？
你就是沒把我當回事！
啊，不對，是“提醒自己要謹慎”。
是“對于不是特別信得過的女人，注意保持距離”。
我該怎么辦呢？
怎么才能讓你信任我呢？
Dina皺眉苦思，覺得此事并不簡單。
只是一天沒睡好，馬上就感冒了，免疫力巨差。
寫完這本書就去休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