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河遠上白云間,一片孤城萬仞山。羌笛何須怨楊柳,春風不度玉門關。
玉門關與陽關均是古代陸路對外交通咽喉之地,是絲綢之路必經的關隘,自西漢時期設置,與周圍的山體、溝壑相連,筑城墻與防御工事,地域匈奴和西域人入侵,是古代兵家必爭的戰略要地。
由于陽關古塞建在荒漠之中,占有“一夫當關,萬人莫開”之險要地勢,所以這次兩路分兵的時候,陽關那路軍由長孫晟統領,率兵十萬,而玉門關這邊的地勢不如陽關那邊陡峭、難攻,所以楊素親自坐鎮,傭兵二十萬,是隋軍絕對精銳主力兵馬。
夜色如水,蒼穹繁星似錦,羅昭云住進了自己所在斥候營的小隊營帳。
隋朝軍隊平時實行府兵制,駐扎在地方,按編制分驃騎將軍、車騎將軍、大都督、帥都督、都督、隊頭等逐級下降。
但是戰時需要重編軍隊,以軍為作戰單位,一軍大約兩萬人,這兩萬兵一般又分七‘軍’營,每軍營的長官又可稱為‘總管’。自設中軍有四千人,其中挑選戰斗兵兩千八百人,也就是五十六個“隊”,每隊五十人,具體還細分弩手四百人、弓手四百人、騎兵一千人,突擊兵五百人,奇兵(機動兵)五百人。
除中軍之外,還有左、右虞侯各一軍,每軍兩千八百人;左右廂軍各二軍共四軍,每軍兩千六百人,以上七軍合計一萬四千人,二百二十隊,還剩下六千人,一般都是老弱疲病居多,用來守輜重,主要搞后勤警戒。
全軍駐營的時候,中軍四千人在中心扎營,其余六軍成六面形圍繞著中軍扎營,為了便于管理,約一千人扎成一個營區,設一位‘營主’,便于協調管理,追職問責。
羅昭云對于這些軍旅的知識,在當下一些兵法書籍中看到過,特別是大隋行軍準則,他提前銘記于心,知道行軍中的軍職從火長、隊頭、百人長、校尉、偏將、亞將、將軍,等級分明。
他們這個斥候營,其實就是左軍麾下的七小軍中的奇兵營,也就是機動兵,作為打探情報的斥候,這樣在中軍稱為一團,左右虞侯軍有兩個,為二、三團,左右廂軍各二軍中有四個機動兵團,則為四、五、六、七團,如此下來,一個左軍就有七個機動兵團。
但是機動兵團里的士兵,不完全都是斥候,有的是營外游哨、巡哨,還有內部巡哨,通常會抽出百人十火,作為真正的斥候,分有兩種,一是散騎斥候,會單獨行動,二是巡騎衛,負責小組出動,深入交鋒地帶或敵區搜索情報,觀察敵軍和己方的戰況,隨時匯報,這樣可以讓營主、本軍的將軍及時知道最新戰局。
左軍的指揮將軍是屈突通,一位隋朝猛將,其父曾是北周的刺史,屈突通自幼性格剛直堅毅,擅長騎射,且頗武藝高強,做事秉公處理。在開皇十七年,曾奉楊堅之命到隴西一帶巡查馬場,查出了兩萬多匹隱馬,上報朝廷,隋文帝聞訊后大為震怒,欲將罪臣太仆卿慕容悉達及一千五百多名管事的官員全部處斬,屈突通于心不忍,為這些人求情,給隋文帝留下很深印象,日漸重用,升右武侯車騎將軍。
屈突通嚴于治軍,絕不庇護任何人,除自己的中軍外,其余六軍設六個總管,總管下有多個營主,全都由麾下將領、偏將擔任,夜晚巡視軍營,對營盤布局、壕溝、木樁、士兵武器進行抽查,十分嚴格。
羅昭云等百名斥候接到了軍令,被召集在一塊空地上,負責管理機動兵營的校尉出現了,他的名字叫周浩,三十多歲年紀,一身明光鎧,頭戴兜鏖,披掛著護項、護肩、披膊,內穿褥袍,前胸外嵌兩片明光甲,錚光發亮,很有一股英氣。
周浩說道:“爾等百人,為我右虞侯軍的斥候三團巡騎衛,一共十火小隊,設一百夫長,十個火長,百夫長已有了人選,他叫婁岱飛,至于巡騎衛長,由你們這些人中的老斥候擔任,經驗豐富,帶你們一把,傳授巡騎斥候的禁忌和防范等。”
這時婁岱飛走出來,他的年紀稍微大一點,快接近四十了,身材短粗,相當魁梧,胡須濃密,有點黑臉張飛的樣子,按著刀柄,扯開嗓門道:“從今日起,你們都歸我管了,不論新兵蛋子,還是老兵油子,都給我服從軍令,別給我整什么幺蛾子。出去執行任務,你們就是生死兄弟,遇到危險,同心協力,誰若丟棄袍澤不顧,貪生怕死地逃跑,回來之后,軍法處置,定斬不饒!”
“喏!”百人高呼,氣勢雄壯。
接下來,由百夫長從中挑選十人,擔任巡騎衛長,每火中,其余九人自發組成三個小組,各設一名小組長,由三人自己選取,羅昭云由于看上去太過年輕,所以只擔任普通一員,連個小組長也不是。
“好,接下來分配任務,先出去三火小隊,每火一張草圖,你們要勘察的地方,是玉門關內西南方位,也是我們整個左軍的左下方,去勘察一下水源,還有查探是否存在敵軍的探子,這次任務算是一次磨練,后面會有出關刺探敵軍動向的任務。”
羅昭云等人都心知肚明,這就是一次實習演練,讓十人出去執行任務磨練一番,火長順便把斥候經驗傳達一下,做一次實地講解。
頃刻,羅昭云這一組出動了,全都策馬奔出營地,沖向了一片山嶺地區。
他這一火的火長叫季沖,三十歲左右,是個鮮卑人,上一代父輩就入關內了,所以他也算胡漢雜糅之后的混血人,居住靈州一帶,一邊策馬,一邊說道:“你們聽著,干斥候是有危險地,老子從軍七年,戰友死上百人了,大多遭遇了伏擊,或是追殺突厥游哨時候格斗而死,老子為何能活著,因為老子命硬,機靈,經驗老道!”
“你們跟著老子,都要乖乖聽話,尊重我、孝敬我,否則給你們一個苦差事,直接就丟掉性命了,知道嗎?”這季沖看他們有一半人是新入伍的府兵,沒有在邊疆戰斗過,所以以過來老兵的身份,訓斥一番,調教新兵。
“那是,季大兄,不,衛長,您說什么,我們做什么,絕對聽您吩咐!”一個瘦小的士兵笑嘻嘻地拍馬屁。
季沖明知道這個人在溜須拍馬,但是很受用,微笑著說:“現在你們自個兒介紹一下,都哪里人,叫什么名兒。”
“衛長,我叫馬不川,慶州人!”那個瘦小的漢子仍是一副討好的笑容。
“馬不川,名字挺有意思,馬屁不穿吧!”季沖被逗樂了。
“衛長,在下趙廷,汾州人。”
“在下梁永寬,隴州人。”
“衛長、我叫赫連樹,羌族,扶州人。”
“羅成,幽州人。”
當九個人都自報了姓名,做了簡單介紹,分別是六名漢人,一個鮮卑人,一個羌人,一個鐵勒人,自西晉之后,南北朝時期,五胡亂華,自從北方地區胡漢混雜百余年,無論是漢民還是胡人,觀念融合,普通百姓基本上已經不太在意什么民族成份了,都是大隋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