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壓城,年終來臨,許多富貴家庭中都采用獸炭火盆、火爐,在房間內點燃取暖,像皇宮、門閥巨貴的殿宇內,還有引熱氣騰騰的活水,走管道或地下,有點像當代的地熱雛形。
羅昭云則根據火爐蒸汽的原理,命人在臥室或大廳周圍,搭建了小火爐,連同鐵管,自制暖氣管,利用熱氣流循環,使自己住的房間和大堂內,都變得溫暖,令管家、寧沐荷幾人嘖嘖稱奇。
很簡單的設計,卻蘊含了很多物理的知識,需要千年演變、發展,才能積累起來的思維,被羅昭云提前簡單地應用了,的確讓這些人目瞪口呆。
臘月二十八這日,老爺子派家丁傳來了消息,說羅藝已經攜帶家眷入京了。
而羅壽,則在兩日前,也到了京城,他已經去見過面了。
羅昭云穿戴一番,一身勁裝武士袍服,披著大氅斗篷,頭戴濮巾,腰懸佩刀,儀表堂堂,馬上就要十五歲了,整個人顯得成熟不少。
他自己出門,離開永寧坊,來到了長興坊,進入了羅府內。
在羅府門口,一些車輛正在卸貨,搬運著自幽州拉過來的年貨物資。
“小郎君,你來了。”這里的管家、侍衛長們,都對他非常客氣。
羅昭云微微點頭,走到前宅天井院落里,就聽到大堂內說笑的聲音,當他走到前堂門口的時候,屋內的人都暫停了言論,坐在正中間主位的老者,捋著胡須笑道:“昭云啊,你來的正好,汝父剛至,打個招呼吧。”
這時大堂內,一些女眷看到羅昭云的時候,都當場石化了。
尤其是那位多年不見的大夫人孟茹,看著羅昭云的容貌,有些熟悉,依稀有當年那個柳氏小崽子的模樣,但是變化太大了。
大約五年前,羅昭云還是一個消瘦弱小的十歲孩童,身高只有一米四多,現在馬上十五歲了,個頭有一米七六了,簡直剛出兩個頭,身材魁梧,一身英氣,挺拔如岳,充滿了陽剛之氣。
“他是……他……”孟茹心中一陣突突,臉色有些難看,不過,他極力保持著平靜,可是手心已經滲出了冷汗。
這個局面,她完全想不到,一直還以為,這個小崽子仍在幽州邊陲之地,雖然派去打探消息的人,都沒有見到他,也不知他的癲瘋毛病是否恢復,但孟茹絕想不到,他會出現在京城,而且似乎跟老爺子很熟絡感情的樣子。
“這究竟是怎么回事?”孟茹有些傻眼,心中一陣詢問自己,可惜,一時注定沒有答案。
孟氏身旁,站著一位雙十年華的女子,正是羅芷薇,身穿紗羅對襟窄袖襦襖,曳地的棉裙,長身玉立,油光可鑒人的青絲挽了一個墮馬髻,如今她已是個年輕婦人的打扮,珠圓玉潤,去年已經跟羅藝收的義子屈超完婚了。
羅芷薇看著面前這位同父異母的弟弟,心中也涌起不好的預感,下意識地看望她的母親,果然,二人面色都有些驚變。
倒是三夫人曹氏驚訝過后,面色露出喜色,沒想到羅昭云數年不見,突然一個大翻身,已經長大成人了,這下,大夫人孟氏的好日子,算是要到頭了。
“晴兒,你昭云阿兄來了,還不快叫阿兄!”
曹氏身邊一個十歲大小的女孩,粉雕玉琢,肌膚雪白,十分可愛,大眼睛撲閃撲閃,盯著羅昭云道:“昭云阿兄!”
羅昭云微笑點頭,向著羅藝抱拳道:“孩兒拜見父親,以及大娘、三娘!”
羅藝見到兒子長大成人,這支羅門有后了,心情也很高興,擺手道:“聽說你在京城結交了不少權貴子弟,而且被太子提升為奉車都尉了,這可是六品官,再長一級,都快追上你老子了。”
羅昭云謙虛道:“父親大人身為驃騎將軍,鎮守一方,那是實打實大將軍,我這只是看大門的,官銜雖高,卻沒有威望,哪里能與父親相提并論!”
羅壽在一旁笑著站起身道:“行了,你們父子別相互夸贊了,看得我這當叔叔的人都羨慕了,今天咱們爺四個聚齊了,可要好好大喝一場,為這次團聚,也為我們羅家的未來!。”
羅榮也笑著點頭,當下吩咐仆人去準備酒席去了,四個男人走出前堂,有說有笑去了后院了。
孟茹氣得臉色發青,指尖扣著掌肉,暗暗地盯著羅昭云遠去的背影,一股怒氣和憋屈,涌上心頭。
自己一時的疏忽大意,沒有斬草除根,終究還是留下了禍害!
現在該怎么辦?在京城中,是他的地盤,整個羅家都向著他,我該怎么辦?
此時,曹氏站起身來,拉著女兒,淺淺地笑著:“姐姐,難得一家人團聚了,咱們跟弟妹也去閣樓坐席吧。”
孟茹哼了一聲,站起身,氣鼓鼓道:“你們吃吧,奴家不舒服,等有胃口了,再讓仆人把飯菜送房里吃了。”說完之后,轉身邁出門檻,去往自己在羅府臨時居住的房間了。
曹氏的臉頰上,則露出一股玩味的笑容,心情舒暢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