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雖到,但冷風依舊凜冽,洛陽的內河依舊解凍,河水嘩啦啦的流淌,聲音清脆響亮,一些畫舫船只,依舊在河流上游弋,里面傳來絲竹古樂聲。
東都城內,家家戶戶門前都掛起了燈籠,有大有小,花樣各異,形狀不同,或明或暗,多姿多彩。
這幾日,全城解除了宵禁,一百零八里坊門都不關閉,百姓可以自由出入,頓時間,熱鬧非凡,許多街道準備通宵達旦,慶祝元宵節了。
俗話說三十的火,十五的燈,真的不假,春節過了半個月了,眼下到了元宵,節日氣氛正濃,滿城的人流涌動,不論是城內的居民,還是從各地趕來京城的商人、游人,還是番邦異域的商旅、使團,都開始上街。
白天的時候,許多主干街道兩側,樹木之間已經拉上的繩索,掛起了燈籠,許多商販到到大街上擺地攤,一些做年糕、酥餅、炒瓜子、兵糖葫蘆、各類糖果、糕點等,以及各種手工器具、花燈、胭脂水粉等,都有賣的。
到了下午的時候,人潮就更多了,百姓早早吃過飯,開始逛街了。
以往的大家閨秀也出來了,丫鬟們手執燈籠,身穿霓裳衣,在微寒的春風里走起路來搖曳生姿,貴族千金們含羞帶笑,穿著華貴衣裙,帶著面紗,深怕是被別人瞅著了自己面容,這是隋唐時期一個特色,不少青春靚麗的少女,到了出閣年紀,外出時候,往往戴上面紗,不輕易展露自己的容貌,已婚女子和小姑娘,倒是不遵守了。
門閥士族的尋春的公子們,手執逍遙小扇,帶著家丁出行,不時打量著來來往往的女子,模樣甚是瀟灑。
太學院的貢生儒士們,也紛紛上街,準備猜燈謎,飲酒作樂一番。
正月十五是元宵佳節,民間稱為上元節,也俗稱“燈節”。按照習俗,春節要直到元宵節鬧完花燈才算結束,此時正是一年之始,萬物復蘇之時,蟄伏了一冬的人們便皆開始出門活動,天氣暖和了一些,比之除夕那天更為熱鬧。
黃昏來臨,月上柳梢,一輪圓月緩緩升空,皎潔的月光灑向大地,格外明亮,柔和如水,東都大地,便像是披上了一層銀白的輕紗。
“冰糖葫蘆——”
“陳記酥果!”
“武氏炊餅——”商販叫賣聲絡繹不絕。
城內樓檐飛閣,彩燈高懸,街道上車水馬龍,四處皆是花燈,人來人往,摩肩擦踵,如潮水般洶涌。
不少行人手上都提著一盞小小的花燈,小孩子歡笑無比,當然,也有一些豪門公子小姐出行,或是某些權貴大人物,家仆武丁們在前開道,隨意推著百姓讓路,弄得怨聲載道,更有雙方權貴對面不相讓路者,家丁們混戰起來。
一輛華貴的車廂內,如意公主跟著姐姐南陽公主坐在一個車廂內,興高采烈地看著外面的燈籠場景,笑逐顏開。
“真漂亮啊,好多花燈,今年的格外好看!”
南陽公主搖頭笑道:“依我看,是你今年心情好,所以才會愛屋及烏,看什么都歡喜。”
如意公主被說中心事,靦腆一笑:“嘻嘻,也許吧,今年昭云他回來了,我當然開心了,姐姐,你不知道,這幾年,可把我給折磨慘了,像是得了相思病,整日憋在宮內,望著巴掌大的天空,思君不見君,太煎熬了。”
“今天你出宮,說是思念皇姐我,陪我鬧元宵,其實啊,你是項莊舞劍,意在沛公,早就相見心上人了吧。”
“嗯,自從聽說東都的文人墨客,還有一些有名才子入京,要舉辦一次詩文會友,就在煙雨樓舉辦,談文雅事,這是何等精彩,豈能漏掉我?再說,昭云他也會參加,以他的才學,寫下幾篇精彩詩文,若不能親眼看他現場構思提筆,將是何等憾事?”
“以后等你嫁入羅府,這樣場合多得是,整天磨他給你寫詩不就得了。”
如意公主一臉認真道“那怎么能一樣呢,那么多的才子文人,當面獨領風騷,想想都替他開心。”
南陽公主無語地說:“這還沒比呢,你就肯定他能勝出啊,沒準三年邊塞打仗,都不會做詩寫賦了。”
如意反駁說:“那不能,他在軍營里也行,而且都非常高質量,只不過,他不讓外露,所以,只有我自己欣賞了,你們都看不到。”
南陽公主奇怪地說:“真奇怪,既然這么有才華,其它文人墨客,恨不得自己的作品流傳后世,他怎么敝帚自珍,生怕別人知道他的詩文。”
如意公主跟羅昭云相處久了,隱隱猜到他一些秉性,說道:“也許,是不想鋒芒太露吧,現在他的文武全才,已經讓朝中許多人嫉妒,要是再出風頭,只怕有些人,會拿他的詩賦做文章,吹毛求疵,比如說,那個宇文啥啥,我真弄不懂,你婆家人,怎么老是跟昭云過不去呢。”
南陽公主道:“這個,我也不清楚,朝中爭斗,往往都是利益之爭,也許是羅昭云阻礙了他們原本要得到了利益吧,不過,你姐夫宇文士及,卻不參與他家族的事,所以,你大可放心我和他,不會因為羅成跟你鬧僵。”
“那就好!”如意公主稍放下心,掀開車簾,看著外面的花燈如晝,想到今晚能看到心上人的精彩表現,頓時雀躍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