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須陀兵敗陣亡,所率精銳全軍覆沒的消息傳開,整個天下都為之震動。
那張須陀最近兩年,風頭正勁,儼然成為隋末鎮壓農民軍第一名將了,真個齊魯、河北、河南交匯之地,都被他橫掃,叛軍賊首紛紛遭戮,飲恨收場,都是因為他的戰績。
可以說,整個大隋的命脈與國運,都跟張須陀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
如今他戰死了,大隋軍方的威望跌入谷底,已經沒有什么大將軍可以評定四海之內的叛亂了。
那些觀望的義軍首領、綠林豪杰、門閥貴族、地方鷹擊郎將們,都蠢蠢欲動,預定舉起反隋了。
可以說,瓦崗軍的威望一下子就被推向一個高峰。
消息傳往江都時候,那楊廣正在龍舟上嬉戲,觀賞湖光山色。
江南行宮,面積廣闊,接連自然湖泊,湖畔樓閣殿宇,以琉璃為瓦,紫脂涂壁,每院之間瓊花成林,碧草鋪氈,樓閣內又以黃銅、翡翠、玉石鑄雕各種瑞獸祥物,栩栩如生,價值連城。
楊廣一到江都后,大業之心早就淡化,沒有了雄裝之氣,反而愈加奢靡,對音樂、詩文、美女、佳釀最感興趣,搜羅江東美女上百,進入行宮侍奉他的各種需求。
白日里,楊廣帶著眾嬪妃、夫人們,飲酒對詩,觀賞湖光山色,聽琴賞舞,享樂融融,夜晚更是通宵達旦,醉生夢死,御女無數。
這一日晴空如洗,天氣祥和,楊廣率蕭皇后,以及后宮佳麗乘坐龍舟,到了湖心去游玩,宴席上,歌舞升平,嬪妃們輪番爭寵媚,殷勤不斷。
楊廣詩興大發,還親自填詩一首如夢令:“六宮多嬌爭艷,誰令君王得閑?舞動霓裳曲,細腰纖楚猶憐。流連、流連,不知天上人間!”
諸女捧攢,歡呼聲一片,楊廣得到滿足,興致大發,走下席間,抱起一位如花似玉的新晉佳麗,直接進入大殿屏風后面的御床上,直搗黃龍了。
很快,里面傳來叮叮叮的聲音,那是少女身上的金鈴玉片,隨著身子的一波波搖晃,有節奏在響個不停。
外面的嬪妃佳麗和宮女們,不覺地嬌笑起來。
這種事司空見慣,大家都見慣不怪了,宴席由蕭皇后主持,眾女繼續吃酒玩樂,欣賞歌舞,甚至猜拳斗令,不勝酒力者,滿臉紅霞,伏案就睡著了,也不管衣衫早就凌亂,大半肌膚外無限。
就在這時,有小船抵靠過來,要傳達緊急軍令。
內史舍人元敏、侍衛統領司馬德戡在門口執勤,聽到有緊急軍情,不敢怠慢,立即放行,由元敏帶著傳令的侍衛,進入大殿內。
楊廣剛發泄完,兩腳發虛地走出來,接過情報信函翻閱之后,直接變色,差點沒有悲憤大叫出來。
張須陀在代海寺遭遇伏擊戰死,所率數萬精兵全軍覆沒,滎陽岌岌可危!
那滎陽是東都的東大門,戰略要地,人口密集,商業發達,不容有失,頓時讓楊廣一下子召集起來,直接爆粗口,讓這些后宮女人都滾出去。
殿內,只有蕭皇后敢留下來,跟隨楊廣一起分擔難題。
“陛下不要動怒,眼下時候,當冷靜下來,及早相處策略,繼續派人平定瓦崗軍。”蕭皇后輕聲安慰。
楊廣搖頭,怒道:“說得輕巧,談何容易,現在還有什么大將可以用?死的死,老的老,廢的廢,還有什么人可以對付瓦崗軍?”
“陛下,屈突通、陳祾、楊義臣、李景、李淵等人尚在,未必不可以鎮壓了瓦崗亂賊,再說,羅成在東北屯軍,也能揮師南下,援救洛陽。”
楊廣嘆道:“你有所不知,前兩日已經傳來奏報,羅成目前被竇建德的軍隊堵在了北方四郡,無法逾越,背后有契丹、高句麗、遼西高氏叛軍的牽制,難以帶兵離開涿郡。”
蕭皇后默然下來,她畢竟是婦道人家,對軍機大事并不十分清楚,所以不再多嘴了。
楊廣尋思一下,提筆寫出楊侗根據形勢,調動方圓十郡的一切兵力、物力、人力,所有府兵聽從調遣。
蕭皇后默默站在一邊,看著失去雄心壯志,沒有任何辦法的楊廣,感到無奈和悲戚,這還是當初銳志上進的晉王,剛登基時渴望建立不世大業的皇帝嗎?
此刻的楊廣,如同熱鍋上螞蟻,只有焦急和絕望,不會再有任何作為了。
可即便如此,他也是自己的丈夫,蕭皇后輕嘆一聲,有福已同享,有難也要同當了。
晉陽城。
李淵得知張須陀戰死的消息后,神色復雜,他已經敏銳察覺到,大隋最好的氣數已盡,很快,首次瓦崗軍士氣鼓舞,會有更多的農民軍起義,各大軍閥也不再觀望,也會站出來挑大旗,抗隋爭霸了。
天下大亂的局面,很可能即將到來。
李淵做事穩重,直到此時,心中才松了一口氣,否則,楊廣對李閥的猜忌,如同一把劍懸在他頭上,時刻擔驚受怕,如今,這種局勢,李淵安心下來,已經不那么懼怕皇權了。
目前太原郡、雁門郡都被他的人馬控制,名正言順,暗積力量,也在等待機會。
只不過他能穩住,但是幾個兒子,卻不如他這般老謀深算,沉穩淡定了。
李世民聽到這個消息后,直接飛奔回到府內,興高采烈地勸慰父親當早日起兵,奪得先機,做了表率,號令各地貴族門閥,投奔李家,這樣可以干成大事,奪取天下。
李淵聽后,破口大罵:“混賬東西,說什么的大逆不道的話,我們身為朝廷貴戚,肱股之臣,在這種朝廷動亂之際,當思報國安民,平定叛軍,力挽狂瀾,你再這般不知好歹,是非不分,當心為父把你交給監軍,由高、王兩位大人處罰發落。”
那王威、高士雅是軍中的監軍,由西京派來晉陽,監督李淵安撫工作,用以制衡地方安撫使權力過大。
李世民聽完后,也被氣得夠嗆,卻又不敢跟父親頂嘴,被罵的狗血淋頭后,心中仍然不服氣,甚至根本就沒聽進去,帶著怒火,去找劉文靜、趙文恪、李道玄等親信交厚之人商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