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煬帝身邊的幾位寵臣,平時跟宇文述關系不錯,這時候都站出來請愿,總算沒有拋棄宇文述。
魚成都也走出來,先是狠狠瞪了羅昭云一眼,然后抱拳,單膝跪地道:“宇文將軍勞苦功高,這些年對朝廷忠心無二,請陛下開恩,放過宇文將軍這一次。”
其余將領中,有攝于宇文家、獨孤家的權勢,也站出來懇求。
一半人沒有動,比如薛世雄、麥鐵杖等人,都站在羅昭云這邊,不動聲色,默認這種軍法處置。
羅昭云此時絲毫不給這些人面子,冷哼道:“那消失十五萬將士,他們的命,難道就白白喪生了,此事傳開,軍心必定受影響,一個錯誤的統帥,坑害了那么將士,如何能輕饒,否則,我們百萬雄兵,經得住幾次這樣的劫難?如何回去跟那些將士的家人交待?”
宇文鴻轉身道:“難道羅將軍就沒有失利的時候嗎,非得要砍了宇文將軍,你才肯罷休?”
羅昭云哼道:“宇文鴻大人,你出去跟前線的將士們解釋吧,看那些士兵,如何平憤?若是激發兵變,這個罪名,你擔得起來嗎?”
“夠了!”楊廣聽了半天,差不多已經分清兩派的觀點了,要說宇文述此次的失誤,追究起來,的確夠砍頭的了,但是,他如何忍心這樣對付自己的忠心奴才?
而且,其子宇文士及娶隋煬帝之女南陽公主,兩個人算是親家關系,加上從龍之功,諸多私秘,可以說,宇文述跟楊廣的關系,比羅成這個外人,深厚得多。
“宇文述,帶兵無方,察覺不明,致使大軍慘敗,死傷盈野,罪不可恕,但念其年邁,為大隋立下不少功勛,又是想要為朝廷早日征服高句麗才犯此戰略錯誤,免于死罪。但革職為民,打入軍中牢獄,回京后再進行重罰。于仲文、衛玄、王仁恭三人,全部免職,副帥劉士龍,沒有起到督軍作用,斬首以謝天下!”隋煬帝開了嘴口,算是拍定了罪名。
羅昭云心中一嘆,隋煬帝果然念舊情,沒有對宇文述除以死刑,而是找了替罪者,把宇文述的得力副手給斬了。
事已至此,他知道,這件事就算完結了,他即使再追究,也沒有了意義,羅昭云索性冷淡一笑,退回了自己的位置。
宇文述在叩頭,渾身都是冷汗,剛從心中還是七上八下,因為楊廣最近喜怒無常,當初連高颎、賀若弼等人,說斬就斬了,賜死薛道衡,也是隨便一句話,宇文述知道自己犯下的罪不小,在這個節骨眼,真要砍了他以安軍心,也是理所當然,直到現在判罰宣布,他總算安心下來。
“都拉下去關押,送往遼東城!”楊廣發話。
侍衛長上前,帶著侍衛把這幾位將軍都押下去了。
行宮內非常安靜,隋煬帝的臉色深沉,眼神銳利,顯然心中有氣。
“都退下吧,明日由羅成帶領麾下人馬,繼續攻打鴨綠江對岸的河灘防線。”
“臣領命!”羅昭云再次被啟用,推向了前面,他麾下有五路軍,薛世雄、麥鐵杖、張瑾、衛文升、竇彥等將軍。
眾將紛紛起身,離開了行宮,各回自己的大營了。
翌日,羅昭云統兵渡河,向鴨綠江對岸的防御線發起攻擊,由于先前高句麗軍的大撤退,使用誘敵深入的計策,所以防線已經被隋軍拆毀,等高句麗軍去而復返,收回防線后,已經來不及徹底整修了。
所以,這一場仗打得并不艱難,防御工事都是殘破的,加上羅成幾路軍的士氣高漲,沖鋒陷陣,一日鏖戰,黃昏時候,就攻克了河灘的雄關隘口。
隋煬帝和一眾文官武將都微微點頭,這個羅成統軍打仗,還真是有一套,這么快就攻克了。
當然,這里面有天時、地利、人和的原因,羅昭云的氣運很足,所以趕得時機也好,換做李景帶兵來攻,其實效果也差不多,主要是高句麗軍的防御被破壞,儲備不足,所以抵抗變得薄弱。
先鋒軍渡江之后,繼續東進,不過沒有急促進軍,而是緩慢推進。
很快,大軍抵達了薩水,沿途雖然也有抵抗,但是羅昭云派出了大批斥候,四處偵查敵情,還有早就布置在此的情報人員,所以,設伏的幾個關鍵之地,早就派人過去勘查、占領,這樣保證暢通經過。
大軍抵達了薩水,經歷數日鏖戰之后,大軍繼續攻克,浩浩蕩蕩開赴在平壤城下。
這是高句麗的國都所在,也是該國政治、經濟、文化的中心,一旦攻克,高句麗就等若滅亡了,其余縣邑,根本無法抵抗住數十萬大軍的橫掃,所以,平壤之戰,非常關鍵。
隋煬帝等大軍聚集而來,六七十萬大軍,把平壤城給圍得鐵桶一般,水泄不通。
“派人去招降高元,就此歸降臣服,可以免罪,還是高句麗的王,否則,踏平平壤城。”楊廣坐在黃金座椅上,瞭望高城厚墻的平壤,冷酷地發話。
隋煬帝的想法,是不戰而屈人之兵,完成自己的大業,化上一個完美的句號。
“遵命!”裴蘊帶人去談判,招降高元,出城投降。
高句麗王,站在城樓上,看著烏壓壓的隋軍方陣,有些擔憂,他身后跟著高句麗的一些大將,還有北齊高氏的人,契丹、靺鞨首領等,甚至還有突厥的人。
“隋軍人多勢眾,兵多將廣,平壤城這次危矣!”高元很清楚,城內只有十萬守軍,要抗住接近百萬的大隋軍馬,談何容易?
“陛下不必擔心,隋軍孤軍深入,長途跋涉,糧草有限,持續鏖戰,肯定不行,眼下進入六月份,只要熬到入冬,隋軍必退。”
“十月入冬,這還要三個多月,如何能堅守得住?”
“陛下,中原古書中記載,不少城池,可是堅守三年都不城破的先例,三個月,我們必然能抗住。”乙支文德站出來,他出將入相,在外為統帥,在朝廷內則是丞相,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說話很有份量。
一位郡王指著城外道:“看,隋軍派人出來招降談判了。”
乙支文德嘴角溢出冷笑,哼道:“不必理會,楊廣想要逼迫咱們不戰自潰,臣服于他,真是小看我關外民族的血性,不打一打,就讓我們投降,真是腦子進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