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云歌坐到桌邊,左小手指輕撓眉心。
到底差在哪里,梅瑩的弱點是梅睿與卓小婉,而卓小婉的弱點是什么?
難道不是梅瑩?
兩人并稱雙驕,應該暗中較勁,卓小婉再不食人間煙火也會有好勝心。
馮晉拍著膝蓋,無奈嘆氣:“卓師妹不去的話,那就很難了,我能請到顧師妹,可她……”
顧靜茵只是劍主,離巔峰還差了一段距離呢,碰上魔尊幫不上忙。
宋云歌輕輕擺一下手:“不必顧師姐,她去了會讓你分心,……容我再想想。”
“沒卓師妹幫忙,絕不成的。”馮晉道:“不過卓師妹從不管這些閑事,我說你也別白費心思了,放棄吧,上報上去也是一件大功。”
“這樣的功勞,怕是十年八年也未必有一次!”宋云歌搖頭道:“容我再想想吧,馮師兄,你還要幫我一個忙。”
“唉……,我真是欠你的!說罷,還要干什么?”馮晉搖頭不已。
他雖然覺得不妥,但不得不承認這話沒錯,如此巨功,十年難得一遇,放過了一定會后悔。
“這次是小事,”宋云歌道:“明天早晨去聽雪軒幫我買延壽丹。”
馮晉疑惑:“你要延壽丹干什么?”
延壽丹對他們天外天高手沒用,還那么貴,有這個錢還不如買生生造化丹。
“師兄,務必在聽雪軒開門之前去等著,一開門便買,別出什么岔子。”
“我都聽糊涂了,說清楚,到底怎么回事?”馮晉正色道:“你明天又不輪值,為何不自己去?”
“我——?”宋云歌目光放遠,似乎穿過院墻看到了遙遠地方:“我去找梅瑩。”
馮晉道:“你可別惹梅瑩,她心狠手毒,惹不得!”
宋云歌道:“好好好,明白明白,……總之,師兄別忘了!”
他從懷里取出紫漆盒子打開,取了一摞銀票遞給馮晉:“這些都買延壽丹。”
馮晉瞪大眼睛,迅速左右看一眼,壓低聲音:“你哪里來的這么多銀票?”
“梅睿非要跟我賭戰,這是贏來的。”
“梅瑩的大哥?”
“是他,不過沒關系,梅瑩已經知道了。”
“那你……”馮晉急道:“你真是不怕死,梅瑩的錢是那么好拿的!”
梅睿有什么錢?都是跟梅瑩拿的,這是誰都知道的事,誰讓梅家有那奇特家規呢。
即使梅瑩有骨氣不拿梅瑩的錢,借錢也是別人看在梅瑩的面子上,其實就是梅瑩的錢。
梅瑩的脾氣誰都知道,吃不得虧,怎么可能放過他!
宋云歌道:“師兄,先別管這些了,延壽丹!”
買延壽丹這件事不宜讓太多人知道,將來自己施展大魔天祭元術,與逾天訣差不多,有心人一想到延壽丹,未必推理不出自己用的大魔天祭元術。
所以只能托付于馮晉,不能讓馮晉再找人幫忙,要不然會更麻煩。
自己能信得過的人太少。
“……好好好。”馮晉無奈的收起銀票:“你呀,越來越胡來了,小心點兒!”
他暗自思忖,云歌一向是冷靜內斂,從不惹事,一直專注于修煉。
現在卻變了,又是從梅睿手上贏銀子,又是私下收拾魔尊,漸漸有瘋狂之勢。
很可能上一次險死還生的事讓他領悟了什么,行事一下變得激進。
真不知道是福是禍!
——
第二天清晨時分,宋云歌一大早就來到了一座府邸外,站在一百米外盯著大門口。
朱紅大門上的銅釘一排排,閃爍著金光,大門兩側各蹲著一只奇獸石像。
這兩只奇獸似獅非獅,似虎非虎,栩栩如生,微蹲仰頭,雖僅是石像,卻有吞天納地的氣勢。
他耐心的站了半個時辰,抬頭看看天空的太陽,覺得時間差不多了。
忽然隱約響起一道清鳴,然后一個個青年紛紛來到此府,一共進了十個。
再過了一會兒,十個青年紛紛出來,他們之后則是輕盈曼妙的梅瑩。
宋云歌露出笑容。
看到她在這里,便能放心了,昨天在聽雪軒她應該沒看到自己,不會出幺蛾子。
他轉身一拐進了幽靜小巷,便要加速離開,眼前卻閃過一道白影。
梅瑩已經站在跟前,淡淡幽香飄過來。
宋云歌抱拳微笑:“梅姑娘,幸會。”
“大清晨的,你在這里鬼鬼祟祟的干什么?”梅瑩斜睨他哼道。
宋云歌道:“我正想找梅姑娘呢。”
“銀票你收到了,”梅瑩哼道:“找我還有什么事?!”
宋云歌暗自舒一口氣。
看她神色,好像只有銀票的事,沒別的事,應該沒在聽雪軒看到自己。
“梅姑娘可有興趣對付一個魔尊?”宋云歌道。
梅瑩嘴角微撇:“沒興趣!”
他一個小小的劍士,即使練到圓滿,也還是劍士,與魔尊天差地別。
自己見了魔尊尚且要逃命,他竟說要對付魔尊,好大的口氣,狂妄之極!
她最見不得別人在自己跟前狂妄。
宋云歌轉身往小巷里走:“那便算了,看來只能上報給朱雀衛,安安穩穩拿一份功勞,也算是不錯。”
梅瑩撇撇紅唇,不屑一顧。
宋云歌越走越遠,嘴里低聲嘆道:“原本想讓卓師妹與梅姑娘你聯手,再加上馮師兄,說不定能收拾了這個魔尊,三個都是困于劍主境界,與魔尊動手,說不定能一舉突破進劍尊,可惜……”
他搖搖頭,陡然加速,消失于梅瑩視野。
“延壽丹!”梅瑩淡淡吐出三個字。
她眼前一閃,宋云歌如一陣風般回到她跟前,沉著臉瞪著她。
梅瑩似笑非笑打量著他:“宋云歌,我就奇怪了,你要延壽丹干什么?你無父無母,無牽無掛,沒什么人需要延壽丹。”
“這便不勞關心。”宋云歌雙眼灼灼,死死瞪著她:“你昨天見到我了!”
他的心在下沉。
憑自己對梅瑩的理解,她一旦知道此事,絕不會袖手旁觀,一定會使壞!
他心下焦躁,有了延壽丹,自己便有了護身符,是遠勝生生造化丹的護身符,沒有了延壽丹,施展大魔天祭元術就是自殺,那就是催命符!
梅瑩嘴角微翹:“我這眼睛,在人群里一眼就能看到頂眼的那個家伙!”
宋云歌道:“梅姑娘有何指教?”
“咯咯,可不敢指教你什么。”梅瑩嬌笑道:“只是要讓你失望了,我也買了延壽丹。”
宋云歌臉色陰沉。
心下微沉,果然如此,這梅瑩果然截胡,與自己過不去!
“敢不敢進我的什長府?”梅瑩斜睨著他道:“放心罷,不會動手收拾你。”
“那就見識一下貴府。”宋云歌緩緩點頭,臉色慢慢平靜下來。
到了這一步,自己只能接受現實,馮師兄那邊恐怕是買不到延壽丹了。
梅瑩一定是派人去買延壽丹了,而且同時也會派人攔截馮師兄,延緩他進聽雪軒。
關鍵還是被梅瑩知道了自己要買延壽丹,注定了自己無法爭過她。
自己即使不來這里,與馮師兄一起去聽雪軒,梅瑩還有辦法,只要多派出幾個人,分別纏住自己與馮師兄,再讓人買便是。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歸根到底還是自己太弱,既沒有足夠的力量,也沒足夠的勢力。
如果自己是什長,那這件事的結局就截然不同!
他這一刻生出了更大的渴望,一定要成什長!
什長不僅僅能得屬下一半的功勞,行事也更容易,立功也更易。
梅瑩飄飄前行,盈盈如湖上荷花輕蕩。
宋云歌緊隨其后,目不斜視,不被她的美貌所動。
兩人進了她的什長府,繞過海上升明月的屏風,穿過空蕩蕩的練武場,來到優雅素靜的大廳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