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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雪前,已經在雞圈旁邊種了一塊果田,里面移栽了很多野果樹,我讓小雅順帶照顧,但是果樹一年一茬,再多都不嫌多,所以我們還需要其它的,那種一年能夠收獲幾茬的菜之類的。珍美雞雖然收益快,可是畢竟肉少,我們要豢養其它的,比如野牛,野羊,野豬之類,尤其是野牛,能夠用來拉曲轅車,可以當坐騎,沒有什么比那這更好了……”
“野羊有可能,可是野牛和野豬就算了,這兩種東西太兇了,根本養不熟,這種野獸只有本能沒有心智,養了也白養,還耗費咱們食物。”阿草嘟囔著道,這次倒是沒人反駁他。
平原上,最危險的是野牛野馬,沖過來撞擊,尋常猙力者都吃不消。
山里最危險的野獸就是野豬,這東西,不論看見什么都會一個勁撞過來,能把樹給輕易撞斷,極其之嚇人,根本不管三七二十一的。
這種東西哪里像珍美雞那么傻?
珍美雞拿著蛋孵化,孵出來小雞第一眼見到人,就跟見到親媽似的,好養得很,只是這種東西他們原來只覺得傻,不容易見到,因為外圍的都被吃掉了,卻沒想到這么好馴養,一養就養熟了。
“沒關系,一步步來,不急,什么不是從無到有的,對不對。”
九屠知道,自己的想法太過朝前,或者說他見識過最基本的東西,對于這思想上都尚處于石器時代的大地人來說,都是不可思議的。
“對,一步步來,大人說得對。”
飛雀道:“木工部在制作水車,運工部在挖河引流,很快咱們就能有方便干凈的水用了,不用洗個澡什么都要跑到七八里外,今年雖然忙碌浮躁,可明年下來會更加忙,但是后年開始就會好很多,一切都在變好。”
“確實,已經不算慢了,短短半年多,咱們部族可謂翻天覆地。”一旁石頭無比欽佩道:“很多事換做以前,簡直想都不敢想,尤其是食物里放上大人采來的煙,味道竟然能好成這樣,吃完我都覺得很有力氣。”
眾人一陣哈哈大笑。
就這樣說著走著聊著,過了一山頭,二山頭,不久之后,便已經到了六山頭,此時已經算深入涂昂山脈中。
和平原上大雪不同,越是深入,這山里頭越熱。
真正山里面,樹木青蔥不說,還冒著熱氣,一點也不冷,不過山卻比往日更加寂靜,這時候已經到了十山頭,在九屠令下,眾人坐下來休息。九屠拿出包里攜帶的陶鍋,裝了一鍋溪水,撒上些鹽,燃火燒起,等水開后,把一路采摘的菌菇野菜香料之類,統統放了進去。
七人便圍在這一口小小鍋前,你一筷我一筷,高高興興吃了起來。
“唉,如果沒有九屠大人發現鹽這東西,咱們只吃這些蘑菇,還以為就味道好得很了。”
“你怎么不說陶鍋?以前那石鍋又重又臟,熱得還慢,這東西,不過一會兒功夫就能開吃了。”
“我就覺得吧,有這兩樣,你讓我住山里頭,我都覺得比草房好。”
“別說了,來年結束,大伙兒都能住又高又大又干凈敞亮的水泥房子了,家家戶戶都能有地窖,又遮風避雨,蟲子還少,那木頭地板一撲,都讓人感覺整個地面都是大床,忍不住想打滾。”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說著說著,呵呵笑了起來。
忽然阿草問道:“九屠大人,您啥時候滾草?”
滾草,是粗俗之語,簡單來說和“滾床單”是一個意思,可半年以前的大地上,是不存在床單這個詞的,半年以后的今天,有九屠讓人用皮革制成鋪床之物,名為床單。
這個詞的來源還要從“秋獵祭”說起。
以往秋日族中年輕人在族長主持,大祭司監督下,會有未婚青壯參加平原三天三夜的逐獵活動。
結束后,所有人拿著獵物回來,按照重量和稀有程度,來評獵頭,獵身,獵尾,就是前三名,大祭司,族長,族中長老都會點評,褒獎,或者批評,有時候還會獲得賜予名號的殊榮或者獎品。
之后所有人拿著獵物開始燒烤,進行篝火晚會。
獵頭進行燒烤的監督,有權決定每塊肉的去處,通常最好的肉獻給大祭司和祭司一脈,其次獻給族長和長老,之后會獻給族中所有女子,自己只留一塊,如果那個少女對其中意,拿過那肉,便是接納了他。
其實不僅僅是對獵頭而言,對其他人來說都是這樣。
接下來載歌載舞,祭司會將供索庫房里釀制的美酒分享給所有人。
差不多的時候男男女女就跑到旁邊小樹林,在鋪滿秋天松軟干草的地上,做愛做的事。
秋獵祭的宏大,重要,以及意義,每一項都非凡。
九屠來一十四年,經歷過十四次,就今年沒有,看都看膩了,從十歲開始,他便一直是獵頭,無人可以超越他,連續當了三年他也膩了,便沒有參加,由于祭司一脈的地位太高,他就像帝國皇子,那些少女也沒人敢接近他,大部分原因都是被他阿姐瞪走的。
阿姚是醋壇子成了大妖,畢竟九屠也算她帶大的,被她看得很緊。
當然了,對于那時候的九屠來說,除了阿姐外,這里妹子大部分長得皮膚粗糙又黑漆漆的,還不好看,看著他又像狼盯著肉似的,因為條件差的關系,十來天才洗一次澡,他能受得了?
他都感覺自己是白菜,要真受得了,那確實是被豬拱了。
滾草的意思,當然也就不言而喻了。
但是滾草過后,如果女子懷孕,那必須得請大祭司來見證,割下兩人頭發一縷,達成一個結,并且存放在大祭司這里,作為已婚證明。
這里沒有已婚結親那么一說,只有“結發”或者“成人”。
大地人類對成人定義就是結婚,不結婚就是不成人,不成人也可以被理解為禽獸,自從人類征服尋常鳥獸蟲魚后,這就是粗鄙之語,罵人的,一般而言到二十四歲不成人是要被恥笑的,祭司一脈和猙力者相對只有,可按照大地規矩,猙力者和祭司一脈,必須在十六歲之前“成人”,就算不進行大祭司見證的理解,最起碼得有自己孩子。
大地人普遍認為,強者和高貴血統的后代,自然也會更強更好。
更強更好,則是部族未來的保障。
一說到這個,九屠就有些尷尬了。
“阿草你混賬啊,大人那能叫滾草嗎,不會說話別說,那叫結發。”阿青責怪著阿草后,笑嘻嘻問道:“大人,您看您啥時候也生窩娃子?我覺得吧,阿姚大人很不錯,大家都看得出來大祭司也是那意思,不過您身邊小雅也忒好,可我還是覺得您選阿姚大人,小雅太瘦了,不好生養,以后您得生個七八十個,讓您的子孫開枝散葉,繼承您的強大……”
“咳咳咳咳……”九屠老臉一紅,咳嗽不止。
還七八十個,一個都夠費勁的,養孩子哪有那么容易,又不是鼠崽。
可是看在場其余那么多人,無一例外,都在點頭。
“不生七八十個可惜了……”木頭訥訥道。
“至少也得百來個起步。”阿壯思忖道,他其實腦子就一根筋,那思忖的樣子,摸著下巴微微皺眉,一看就知道跟九屠學的。
“那阿姚大人一個也忙不過來啊,我覺得算上小雅也夠嗆。”石頭是有腦子,他想的非常認真。
旁邊飛雀也是有腦子,他和石頭探討了起來:“等來年忙活結束了,咱們有空去踩踩蜜巢?我聽說西邊五十里山坳處的蔓藤部族祭司家七個女兒都還挺嫩的,不光賢惠,還很能干,這樣吧,加上小雅,阿姚大人,九個……算了,咱們努力努力,爭取把那祭司也搶過來,這樣湊十個,每個再生十個,這么一來吧,你看,這不就成了嗎?”
“那可不成,被阿姚大人知道你說這話,她會活劈了你的。”大家雖然是說笑話,可是木頭卻看不出來,他很不合時宜地說了實話。
阿青連忙道:“這話咱們私底下說說就好,向來都是一個女人能有幾個男人,哪里來一個男人有幾個女人的?女人是天,男人是地,天罩著,地趴著,這是大逆不道,要是被祭司大人知道了,估摸著九屠大人也得夠嗆。”
然后,一群人竟然把九屠無視了好長一會兒時間。
這些人是站著說話不腰疼,拿飛雀來說,今年二十一歲,孩子再過兩年他兩個孩子都要滿歲開始學狩獵了,最小的阿壯,去年有了第二個孩子。
等他們聊完再回頭時,陶鍋里已經沒東西了。
“咦?剛剛還有一堆的?”木頭這才發現。
眾人看向了九屠,九屠吃下最后一口道:“涼了不好,我看你們聊得開心,就沒打擾,你們繼續,我……”
“湯是我的!”
九屠說完正要倒掉湯,沒想阿草大吼一聲,搶過后直接咕嘟咕嘟喝了個干凈,在眾人咽口水中,他放下鍋,擦了擦嘴,滿意地打了個飽嗝。
“這才是真正節約啊……”
九屠感嘆著,然而話未說完,阿壯繼續搶過,里頭舔了一遍。
他除了目瞪口呆,還能做什么表情?此刻他自己都不知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