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大栓懂個啥子?我告訴你們,他能夠賺出來一幢房子,完全是運氣好。我聽說魚塘里以前有一口好井,五幾年旱災的時候斷了水,一直沒有出水。聽說那口井養魚。以前這口魚塘出的魚比任何地方的魚塘都要好吃。那口井出的水還能治病。大栓運氣好,他承包了這口魚塘就出水了。”張保漢說道。
“五幾年你還沒生出來,你怎么曉得?”
張保漢說道:“我沒生出來,但我聽老人講過啊。”
一旁的老人嗯哼清了一下喉嚨:“是有這么回事。我們小時候去池塘游泳的時候,還特地游到那口井那里去,出的水特別涼。干了塘之后,只要把口子堵上,很快就能夠關滿水,但五幾年大旱斷水之后,就沒再出過水。”
“那你們怎么肯定就是那口井起了作用?萬一不是呢?本來大家都鄉里鄉親的,這口魚塘以前也沒人稀罕,誰想養魚,隨便說聲,就可以把魚塘弄過去,交點錢就是。現在大栓家靠這魚塘賺了錢,大家就犯紅眼病,說出去不好聽。”朱金寶說道。
“金寶,你家是不稀罕。但你莫講別人就是犯紅眼病,你酒里摻水怎么就不講鄉里鄉親了呢?”劉英見朱金寶破壞統一陣線,立即揭朱金寶的黑幕。
酒里摻水的事情,朱金寶干沒干過呢?這一點劉英還真沒冤枉朱金寶。當然酒里摻水倒也不是直接把水摻進去這么簡單。朱金寶家用土法釀酒,釀出來的酒自然有好有壞。這次你賣了好酒給別人,別人會講你家的酒好。但是下回你把差一點的酒賣給別人,別人就會講你家酒摻假。
朱金寶就干脆將每次釀出來的酒調整一下,每次賣的酒質量都差不多。摻的也不是水,而是烤酒后面的含酒精量極低的后鍋水,這種水里面本來也含有一定的酒精,跟釀出來的頭鍋水酒也是同源,混合在一起,也不會有一股生水味。
劉英揭朱金寶的老底,簡直就是砸朱金寶的飯碗,朱金寶立即跳起來:“劉英,你莫造謠啊!我家的酒里從來沒摻過水。誰家烤酒每次都烤一樣好?我就是把好酒和差一點的兌一兌。我也不可能把烤得差一點的酒倒掉不是?”
“先別說這個,還是把魚塘承包的事情先定下來。”張保漢可不想在這個時候節外生枝。
“魚塘你們要怎么包,你們定去,反正我不參與。魚塘那點承包費,拿到也發不了財。你們一家人費這么大的力氣,還不是想把魚塘從大栓手里搶過來,讓你家發財?我勸你們做人講點良心,別到最后雞飛蛋打。人在做,天在看!別以為人家好欺負,人家要是好欺負,楊寶嵩一家能夠舔著臉經常往大栓家送東西?怎么沒往你家里送東西呢?楊寶嵩一家沒你們家聰明能干?”朱金寶扔下這話就走了。
其余的人也都變得臉色怪異。他們也都是被張保漢一家人揣兜過來的。現在被朱金寶這么一點撥,才回過神來。魚塘只有一口,最終只能落到一戶人家里,看著張保漢兩口子的架勢,他們肯定是想承包下這口魚塘的。大家伙這么鬧騰,把張大栓家往死里得罪,最后好處全讓張保漢家得了。
張保漢與劉英急了。劉英連忙說道:“大伙別聽朱金寶瞎起哄。他釀酒賺錢得很,一斤米釀兩斤酒,可以兌兩斤米。雖然要燒柴火,但酒糟還可以喂豬。一年下來,賺得不少,自然看不上這口魚塘。但是咱們跟他不一樣。賺錢的門路不多。要是能夠把魚塘承包下來,別說賺大栓那么多,賺個四五萬,也好過出去打工。”
“可是魚塘只有一口。我說我要承包,你干嗎?”有人問道。
“這不是我說了算。誰說了都不算。”劉英說道。
“那誰說了算?每家的份子都差不多。大栓家還占了四份呢。他們家也有發言權。”
劉英笑道:“這就要看誰給的承包費高,這口魚塘就歸誰養。”
“這樣倒也公平。”
就算承包不了魚塘,也能夠多分一點承包費。這讓在場所有人都變得心情愉快了不少。但是沒有人去仔細盤算,其實就算承包費從現在的幾百塊,漲十倍變成幾千塊,甚至上萬,一家分到手也不過是幾百塊錢。幾百塊錢就算在農村也辦不了什么事情。只有楊寶嵩家最清楚,為了幾百塊錢,就將張大栓家給得罪了是多么的愚蠢。
為了得到魚塘,張保漢也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另外還舍了血本,竟然把承包費從每年幾百塊錢提高到一萬塊。
朱金寶從張保漢家走出來,沒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一趟張大栓家里。
“大栓叔,吃晚飯了沒?”朱金寶走進張大栓家里,就不停地在張大栓家里打量了起來。張大栓家真的是一天一個模樣。朱金寶還是張大栓家上梁的時候來過,沒想到才過去這么久,房子里已經完全變了樣。大堂里擺著的那臺大液晶電視機真是氣派。村子里很多人家里還在看那種老式的彩電,肥大的屁股,看起來就是土里土氣的。甚至還有在用九十年代初期的黑白電視機的。
“金寶叔,你家九成呢?”坐在那里看電視的張吉東問了一聲。
“九成這回肯定在家里跟你一樣看電視呢。”朱金寶說道。
張大栓從里屋走了出來,“金寶來了啊。”
“大栓叔,保漢家在揣兜大家搞魚塘承包的事情,你們家里怎么沒人過去啊?保漢純粹就是紅眼病犯了。我氣不過講了他幾句,他們兩口子就往我身上潑臟水,說我酒里摻水。村子里都是喝我家的酒,我賣了幾十年的酒,我家的酒怎么樣,大伙心里應該有數吧?我當著保漢兩口子的面,罵他們是紅眼病。估計這會他們已經把魚塘承包的事情搞完了。”朱金寶說道。
“這口魚塘呢,其實我早就不準備繼續承包了。你看,我家現在搞了那么多的稻田養魚。又還承包下水庫。這口魚塘就沒時間管了。過幾天,我就把魚塘干了底。你要是有空,就過來幫個忙。”張大栓說道。
“有空有空,過年的魚還沒準備好呢,就等著你家干塘。”朱金寶笑道。
“那好,就這么說定了。”張大栓留朱金寶在家里吃了晚飯。朱金寶也沒有推辭,還讓張吉東跑他們家拿了一壺特制的好酒過來。當然,張吉東順便將朱金寶一家子都喊了過來。留飯變成兩家人的會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