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澤廣神色復雜地接過顧雪手中的分鏡,然后又看了眼自己工作臺上才畫了幾個鏡頭的分鏡紙,內心極其復雜。
入侵是原創故事,一般這種沒有任何參考,單單只有腳本的故事,要把文字變成畫面,都是非常麻煩的。
其實有小部分動畫質量之所以堪憂,就是因為繪制分鏡的人卡住了,遲遲沒有畫好,其它工作不能動工,只能等等等,真等分鏡畫好,制作工期就已經非常緊張了,其他工作人員根本就沒有時間追求質量。
就算是大制作都有這種情況。
但這種事情很難解決,因為繪制分鏡的畢竟是人,不是什么機器,你也搞不清楚負責繪制分鏡的演出家什么時候狀態好,什么時候狀態差,只能盡量預留多一點時間給他們。
可普通TV動畫的工期一般都不長……
就跟銜尾蛇一樣,簡直無解。
三澤廣對這一點感受頗深,所以昨晚就開始爆肝,想要盡快將分鏡搞出來,不給別人添麻煩,畢竟后面還有一個動畫未來的企劃。
他本來還有點擔心顧雪那邊有沒有問題,小魔女學園是她自己提出來的故事,應該心中早有想法,一晚上將分鏡畫出來不算太出人意料。
但入侵是原創故事啊。
昨晚才把腳本給她,今天就把腳本拿過來了。
真的有點打擊自尊心。
“早知道全都給你畫了。”三澤廣感嘆了一句,同時有點不甘心。
顧雪安慰道;“我只是對戰斗場面的想象力比較好而已,你讓我畫日常演出文戲,搞不好比你還墨跡。”
“……”
小魔女學園中也有不少文戲啊。
三澤廣心中苦笑,但沒有拆穿顧雪善意的謊言,也沒急著翻開顧雪剛繪制好的分鏡,而是問道:“你有做演出的想法嗎?如果有的話,我可以跟公司提一下,老實說,我覺得你比我更加適合做演出,畫得又好,對演出效果的把控也非常有經驗,分鏡也……總之,我非常好奇你獨自一人包攬一集動畫的分鏡,演出,作畫監督能做到什么程度。”
“那你覺得誰來畫?”顧雪有些好笑道,“我就算分鏡畫得再好,也不認識多少個厲害的原畫師啊,到時高難度的鏡頭給誰畫?我自己嗎?如果公司有大企劃,預算很多,工期非常充足,有很多大手參與,我倒是有興趣參加,但你覺得我有機會嗎?”
三澤廣:“……”
還真是。
顧雪畫出來的畫面確實魄力十足,演出效果爆炸,但那是顧雪自己畫的啊,要換個人,還真不一定能畫出那種效果來。
“請盡快檢查吧,然后趕緊把前半部分的分鏡畫出來,三原小姐已經通知所有人了吧?遲遲不讓他們動工,人可是會懈怠的。”
顧雪看他不說話,提醒了一句。
三澤廣點了點頭,開始翻看分鏡。
分鏡不像是原畫,一秒鐘都可能有十幾張,所以三澤廣很快就看完了。
他抬起頭來,表情依舊很復雜。
“這樣真的沒關系嗎?真的能畫出來嗎?”
不怪他會發出這樣的疑問,高難度鏡頭實在是太多了,而且還不全都是本大爺最終話那種近身搏斗的風格,雖然近身搏斗也有,但特效也很多,不是導彈爆炸就是對波高速飛行,所有人一起搞,三澤廣或許還覺得應該沒什么問題,但這些都由顧雪一人負責,稍微有點擔心。
“應該沒問題。”
“那我就不勸你了。”三澤廣遲疑片刻,點了點頭,然后拿起分鏡紙,“不過我也有些意見,你這里的導彈是怎么回事?如果單單要表現主角駕駛的機器人速度很快,能毫發無傷地躲開一堆導彈的話,會不會有點太干巴巴了?而且最后母皇撞擊地面的爆炸規模是不是小了一點點,如果需要的話,我可以幫忙……”
三澤廣指的就是顧雪繪制的馬戲鏡頭,因為只是分鏡而已,她就畫了一堆導彈拖曳著尾氣在半空中,而主角準備躲避的畫面,之后分鏡紙上幾個格子都是類似的風格,導彈和主角稍微移動了一下位置而已,讓人不明所以,只以為主角在瞬移躲導彈。
顧雪想了想,也沒有解釋,“這部分我畫好你就知道了,至于爆炸,需要的時候我會跟你說。”
“好吧……”看顧雪堅持,三澤廣也不提了,放下分鏡,“我會盡量快點搞好文戲那部分的分鏡,然后合在一起送到對方公司檢查,我會讓他們也快點,無論是修改還是確定,都會讓你盡快開工的。”
“行吧。”顧雪點了點頭,轉身離開了三澤廣所在的大辦公室。
三澤廣目送對方離開,重新轉過身去,面對著工作臺,或許是被顧雪的速度刺激到了,他此刻充滿了干勁,今晚打算睡公司,他要熬夜把分鏡畫好!
……
但現實是殘酷的。
三澤廣雖然打算一晚上就畫好分鏡,但最終還是畫了三天才搞出來,熬掉了不少頭發。
不過好歹是畫出來了,沒有延誤多久,第四天,入侵第十一集的分鏡就送到了CDD動畫工坊,也就是入侵的動畫制作公司本社。
這是個規模不小的公司,總得來說還比顧雪所在的公司稍微大一點。
他們不可能像小公司一樣,將動畫外包出去之后就不管不問,到時真的搞出來一堆孫子,玄孫,他們哭都要哭死。
所以三澤廣和顧雪繪制的分鏡,必須給入侵的監督檢查確認過之后,才能正式開始原畫工作。
作畫監督也是他們這邊的人。
就是為了保證質量。
事實上,入侵其實是他們公司一部重要性不低的原創動畫,要不是第十一集的演出和分鏡自暴自棄了,而且第十二集的最終決戰比他們想象中要麻煩,幾乎動員了兩個組的原畫們,實在是沒有人,他們是不會外包出去的。
當入侵的監督拿到第十一的分鏡時,不屑談不上,但別扭和擔心是難免的,打個比喻,那種感覺就像是自家其中一個閨女晚上要去一個男人家里睡,他作為爸爸,有點擔心女兒回來時的模樣……
而現在手上的分鏡,就像是那個男人的犯罪計劃書一樣……
想想都好氣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