帳篷外,狂歡士兵們大聲的吼叫和歡呼透過布簾傳入,與帳篷內的安靜形成鮮明的對比,在無數貴族的注視下,艾格的身子都開始微微發抖——他沒料到勞勃竟會以這種“讓你許愿”的形式來論功行賞,以至于有些準備不足。
請陛下解除我的守夜人身份!
這句話差點脫口而出,但理智拉了艾格最后一把。
對勞勃而言,這個要求是否在“離譜”之列?艾格做不出判斷,但他知道,勞勃有做這個決定的實力,要是他宣布艾格從今天開始是一個自由人,是七國公民之一,莫爾蒙絕不敢公開回半個“不”字。
可艾德那一關怎么過?身為一國首相,他可是有權駁斥并打回國王的政令和決定的,從法理上來講——國王有權力扶持私生子為正統,卻沒資格赦免守夜人脫下黑衣,千年以來皆是如此。如果艾德堅持要按規矩來,勞勃根本一點理都不占……就算最后“國王的權威”戰勝了“首相的耿直”,自己也會成為艾德的眼中釘,身為七國公民卻得罪了首相,能有好日子過?
還有,守夜人產業怎么辦?恢復自由身的自己,可是沒有半點道理再經手、管理這個已具雛形的生產企業和金融帝國,這時候莫爾蒙隨便派個人來,都能把這堆冠以守夜人之名的產業悉數拿走,艾德·史塔克說不定還會在其中幫忙,阻止自己轉移資產!
而且,不考慮他人想法和頂點小說觀條件,僅從個人主觀上來講——艾格也已經開始漸漸習慣于守夜人的身份,并開始享受到了身披黑衣、身為首席后勤官的諸多特權。多的不提,光“絕不用上戰場”這一條,在這個人命賤如草的時代就夠讓自己受益一輩子了。
不受任何勢力管轄,不看任何人臉色、不聽從任何人命令……這幾條規則有多大的發展潛力,聰明人一眼就能看出……身披黑衣,雖然背負誓言,但享受到的特權,卻遠不是一個毫無實際作用的“公民身份”能取代的,頂著現有的特殊身份,他是七國上下唯一一個真的可以完全“憑自己本事”來獲取上升渠道和地位身份的人。
(主動把這優勢丟掉,從平民開始混起?)
艾格難以想象——放棄守夜人身份后的自己,要再經歷怎樣的風險,付出多少努力,才能重新站到周圍這堆七國的實際掌控者們中間,和一堆騎士、伯爵推杯換盞談笑風生,甚至與國王面對面?
“怎么?”勞勃不耐煩了,但比起上次作戰會議上的表現來,這回的他對待保住了自己面子的功臣可是溫柔得不行:“如果一時沒想好,那就到邊上坐一會,喝點酒吃點肉,想好了再和我說吧。”
“不,陛下,我想好了。”艾格抬起頭來,盡力壓抑住興奮和緊張:“您說我想要什么都可以,沒有限制數量吧。”
“唔……沒有,但太離譜了可不行,加個限制吧,不違反法律和守夜人誓言的,三件。”
“我只要兩件東西。”艾格暗呼僥幸,決心以退為進。其實他只要一件,但需要另一件來作鋪墊和掩護:“第一件,君臨城中心的煉金術士公會,長久以來都奉您命令保管著前朝留下的野火,這種東西在溫暖的南方是危險品,在寒冷的絕境長城卻可以相當穩定。我想請陛下下令,讓煉金術士公會盡快處理封存藏于君臨城內的野火,只留助手進行管理,而熟悉野火配制的大師——即火術士們,前往北方的守夜人贈地,為長城駐軍制作提供這種武器。”
“記下來!”只要不談錢就好,勞勃松了口氣,朝邊上的侍從看了一眼:“第二件呢?”
“塞外十余萬野人蠢蠢欲動,急需支援,但鐵王座……愛莫能助。”艾格本想說財政困難,但怕勞勃接受不了這么直白的揭傷疤,只好改口,“守夜人對陛下遇到的困難表示理解,所以決定自力更生——我建立管理的后勤部,正在君臨城開始嘗試憑自身的努力來籌集資金、采購糧草物資、訓練新兵。”
對于守夜人產業,在場大部分人都已是耳熟能詳,就連勞勃自己也聽聞過了零星消息。畢竟,市面上包括小黃冊子在內的每本書,封底上都有這么排標注了出品人的小字:“嗯——說下去吧。”
“但有一件事,實在讓人不爽。”此事事關重大,艾格不得不多說許多廢話掩蓋自身的真實意圖:“所有為守夜人提供后勤支援的商業行為,居然都要像普通商人一樣向鐵王座繳稅——本該是鐵王座資助守夜人對抗異鬼,現在卻反了過來,我們好不容易掙來的錢,居然還要反哺給鐵王座部分,而不是完全轉化為提供給長城的物資……”
“行了,守夜人購買糧草、軍備……唉……算了,守夜人在七國境內進行的一切活動,免稅!”
勞勃比想象得還要上道,不過話一出口,在周圍七國貴族整齊劃一的輕聲驚呼和吸冷氣聲中,尚未醉昏頭的國王終于還是察覺到哪里不對:“等等……不許掛名,只有真正的、發過誓看過長城的守夜人漢子……親自經手操辦的活動,才能免稅!”
“陛下!”御林鐵衛有勸諫國王荒唐行為的義務,邊上站著的巴利斯坦有些急了:“規則是用來鉆空子的,您加的這些限制根本沒有任何作用——發個誓,再到長城去呆兩天鍍個金,從此這個人進行的一切活動都將不再需要繳稅?不出十年,陛下的臣民就都變成守夜人了!”
勞勃也發覺自己的話有問題了,但他是個男人,而只要是男人,說順嘴夸下海口后就都會面臨“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困境,他不可能收回自己的話:“罷了!異鬼殺手!只有你,親自經手操辦的活動,不需要繳稅!”
“陛下!”老御林鐵衛哭笑不得,這個限制看起來十分嚴格,但實際上依舊沒用,只不過結局會變成——不過十年,七國上下就全變成艾格手下的守夜人了。完全的免稅特權,根本就不該出現在封建體制下的維斯特洛!
“夠了,不要說了!”維斯特洛第一暴躁老哥再次本性發作,他又頓了下手中酒杯,濺得酒水四濺:“異鬼殺手,我在這里提前警告你,這個特權是給你一個人的,你不允許指派或放任其他人代理享受!玩得太離譜了,我可是會收回的!”
設立模糊的底線——就像最終解釋權一樣,不管怎樣,這總算是一個有用的限制了,巴利斯坦嘆了口氣,沒再去忤逆已經發怒的勞勃。
“行了,下去吧。”勞勃顯得有些不快,但今天畢竟是個好日子,他喝完杯中剩余的酒,酒精很快麻痹了胸中懊惱:“下一個,羅柏——你想要什么?別和你前面這家伙一樣磨磨蹭蹭!”
“多謝陛下。”艾格強抑住狂喜,退回了自己的座位。他原本只是想爭取守夜人產業名下的工廠免稅,誰知收獲還遠不止于此——給自己個人的免稅特權,有了這東西存在,只要莫爾蒙腦子還清醒,自己就永遠不用擔心會被架空或召回了!至于限制嘛:以后,自己大概要經常跑來跑去四處出面,好給不斷擴張的守夜人產業不斷加“免稅”buff了!
自己也許不會很快成為七國最有權勢的人之一,但至少會很快躋身七國出場費最高者的行列。
回到座位入座,邊上一位美麗姑娘向他舉起酒杯——瑪格麗·提利爾身為女流,自然不好出席作戰會議,因而沒有親眼目睹艾格的獻計。但這場慶功宴卻無妨:“首席后勤官大人實在厲害,小女子佩服!”
“彼此彼此,比起免稅來,像提利爾家這樣收稅的,才是真正的贏家嘛。”艾格實在難掩得意之色,他知道,只要自己別學天朝古代的寺廟那樣把特權玩得太過火,以勞勃的脾氣,就算事后反悔,也絕不會把說出來的話咽回去。
這大帳篷內唯一一個沒有貴族出身的人,此刻卻成了七國上下貴族們矚目的焦點。花錢不知掙錢難,比起勞勃這個喜歡把事往財政大臣身上推的甩手掌柜來,其余各家族長和各國的當家人、n把手等……只要管理過稅務的人,就都會清楚免稅意味著什么。
雖然還不至于眼紅——但這小小守夜人的手段,可當真了得。
這么多人把注意力集中在艾格身上,以至于當羅柏·史塔克走到帳篷中央,向勞勃說出自己的想要的賞賜時,都沒幾個人去認真聽少狼主的話。
但這位來自北境的年輕人、未來的史塔克公爵,還是成功用一句話瞬間拉回所有人的注意力。
帳篷中一下重新熱鬧起來,有人在起哄歡呼,有人在驚疑不定,就連艾格也把剛剛敬小玫瑰的那口酒噴了出來,他之前以為瑟曦是這場平叛戰爭的最大贏家,剛才又覺得自己才是,但此刻他才意識到,另有他人。
羅柏·史塔克向勞勃單膝跪下,抬頭深吸口氣后說道:“我與瓦德·佛雷侯爵之女,蘿絲琳·佛雷一見鐘情,請陛下賜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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