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格并沒有發明金融,但多年以前初至君臨,他就在忽悠提利昂和自己一起發售守夜人債券時,用黃金和流動兩個短詞組成了一個新詞匯,給維斯特洛通用語的列表中加入了“金融”這個概念。
誰也沒法預料到,當初一個守夜人小兵為哄金主入伙而編造的新概念,兜兜轉轉,最后會成為君臨城內一條主要街道的名稱。
位于七國之都東半城、連接市中心與鋼鐵門、穿越整個昔日跳蚤窩地帶——如今被稱為“金融街”,或更形象點……“金流街”的寬闊街道上,今天的喧囂熱鬧遠超往日。賣報的孩子大呼小叫,興奮的人群摩肩接踵,圍著交易告示欄的看客和參與者們則幾乎擠破了頭。
布拉佛斯——那座對大多數維斯特洛人而言都遙遠而神秘的強大城邦,在遭受了坦格利安海軍半個多月的封鎖和無休止炮擊后發生內部變故,搶得權力的城邦戰時委員會上臺的第一件事,便是宣布向丹妮莉絲女王投降并接受她的全部條件,從此并入坦格利安帝國,成為了真龍王朝在厄索斯的第二塊海外領地。
一萬年前,先民們從東大陸通過尚未斷裂的多恩斷臂角來到維斯特洛,從森林之子口中奪下了海岸、平原、草原、山脈和沼澤的擁有和居住權;
數千年前,安達爾人向西航行渡過狹海在五指半島的海岸登陸,打碎了先民與森林之子們通過“盟誓”實現的和平,占據了頸澤以南的全部土地;
三百多年前,瓦雷利亞自由堡壘派駐龍石島前哨站的坦格利安家族乘著巨龍離開堡壘,踏上君臨所在的土地,開始了對無論先民還是安達爾人的全部七大王國的征服……
坦格利安帝國的宣稱建立和對瓦蘭提斯及布拉佛斯前后兩場戰爭取勝的意義,可不單單是丹妮莉絲打敗了奴隸主,還是開天辟地以來第一次——來自維斯特洛的勢力向東反攻厄索斯并占據了上風!
不過,此刻無數人聚集在金流街的交易展板前,倒不是為了慶祝冰火世界有史以來的第一次西風壓倒了東風,而是因為:隨著布拉佛斯投降的消息到港,無數與國計民生和戰爭沖突相關的物資及大宗商品的現貨、期貨,以及國家背書金融產品的價格都會產生大幅波動。所有人,都想在這場狂歡中分一杯羹或哪怕蹭一點油水!
交易,自然是有人歡喜便有人愁,但今天聚集在這里的人都絕對不算虧,他們至少還能再見證一個歷史性的時刻。
一張公用的爬梯被挪到某塊改動十分不頻繁的告示板下,一名身著工裝的年輕人爬上去,拿起工具開始進行一長串的修改。
在正式開放交易的三個多月后,一度被嘲諷戲稱為“女王的白條”的坦格利安國債券,轉手價格終于邁出了那意義非凡的一步:高高躍起,一舉突破了其票面金額!
有能飛行的巨龍為坐騎,艾格得以在更晚出發的情況下和消息同時抵達,比隨他一起返航的半支艦隊更早進入君臨。
所以,和大街小巷中的歡樂洋溢、熱鬧非凡截然相反——維桑尼亞丘陵之上、前貝勒大圣堂中某個幽靜私密而又安全的院落,紅堡重修完成前女王的臨時行宮內,帝國首相艾格·威斯特已經在大部分市民都還不知情的情況下,坐到了尊貴的女皇帝丹妮莉絲·坦格利安的面前,當面向她口述起了自己的“布拉佛斯戰記”。
“無論是各方面傳回的情報,還是我個人以及指揮部內其它參謀們的分析判斷,都一致同意:布拉佛斯人會抵抗到底而不是望風而降。為了避免我方寶貴的艦隊水手和炮兵的損失,我們決定以炮擊開道。艦隊在抵達的第一天集中火力轟倒了布拉佛斯礁湖入口處的泰坦巨人——摧毀了敵人的主要瞭望觀察平臺和唯一可能對艦隊造成威脅的堡壘,然后在查明環礁上并無埋伏后整體前壓,將射程延伸到城區內。”
“我們以繩索牽住的熱氣球為固定的炮兵觀察哨匯報炮彈落點,同時吸引敵人注意力,再派易形者所控制的飛鳥深入內城的島嶼間,觀察守軍的艦船和兵力調動。用飽和火力徹底轟平了守衛入口處的兵工廠后,艦隊才全數接近環礁,一邊不緊不慢地清理守軍自沉在環礁入口處的載石商船,一邊繼續在引導下炮擊射程內的布拉佛斯西北城區。”
丹妮莉絲點點頭,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冰火世界的春季十分短暫,作為大城市的君臨更是比七國大部分地方更早進入夏季幾分。因為是私下碰頭而非正式接見的原因,斜坐在一張鋪滿冰絲軟墊躺椅內的龍女王身著一通十分清涼的居家式絲綢吊帶長裙,胳膊、脖頸和雙腿大片雪滑肌膚暴露在外,饒是已經接受了拉赫洛饋贈能夠抵抗真龍血脈自帶的魅惑光環,艾格也依舊不時難以自主地被吸引過去目光和注意力。
“艦隊在第三天時疏通了泰坦巨人雙腿間的通道,并在第四天正式進入了布拉佛斯的咸水礁湖。我們完全沒有考慮登陸作戰或進入數百個大小島嶼間狹窄水道,而是貼著環礁內側,在咸水湖巨大的外環水域上繞圈游弋,從外到內地一層層地用炮彈覆蓋過去。水淹鎮、紫港、海王殿……尤其值得一提的就是甜水渠。”艾格略微提高了音量,“陛下應當知道,布拉佛斯所坐落的那個所謂咸水礁湖里,其實就是狹海的海水,根本不能直接供人飲用。所以早期的建城者們修了道石橋一般橫跨房屋的高架水渠,從南方大陸中將新鮮淡水跨越沼澤和淺灘運送到城市中心。我們以炮擊摧垮了一段甜水渠,這便等同于切斷了這座城邦的淡水供應……雖然月池之中有大量蓄積,然而,現在的布拉佛斯可是居住著幾十萬人。”
“采用針對性的戰術后,布拉佛斯那天賜神佑般的絕佳地理結構便反倒成了詛咒。接下來的部分就沒有什么亮點可提了,艦隊一邊好整以暇地不斷炮擊著布拉佛斯城內的一切軍事設施,一邊持續通牒勒令他們投降。守軍策劃了幾次各種各樣腦洞大開的反擊,但在易形者的偵察下根本陰不了任何人……為了避免他們趁夜組織大規模的反擊給艦隊造成不必要損失,我甚至下令——在已摧毀的兵工廠上重建一個臨時營地和火炮要塞守衛城邦出入口,艦隊每日清晨經過缺口進入礁湖開始炮擊,日落前則再在兵工廠炮臺的掩護下從容撤出……如是不斷往返,簡直就像在產業園上白班的工人一樣規律穩定。這樣持續了十天,僅付出個位數傷亡的代價后,失去淡水來源又完全看不到取勝希望的敵人就再也堅持不下去,在我方潛伏盟友們的推波助瀾下,自己內部便亂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