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憐的方汀蘭,瞪大眼睛看著自己的初吻就這樣失去了……
“你還應該張開嘴!”
楊信抬起頭一本正經地說道。
方汀蘭羞惱的驚叫一聲,狠狠在他腰上掐了一把,不過換來的只是這家伙得意的笑聲。
“拿弓箭來!”
她堂兄在下面怒吼道。
下一刻單手抱著她的楊信,在這怒吼聲中再次躍起,另一只手在半空抓住了前面早就選定的樹杈,然后就像人猿泰山般向前一蕩,兩人一下子向前飛出,瞬間掠過了包圍他們的家奴,在后者一片混亂的轉身中落在地上。
落地的楊信全速向前狂奔。
幾乎同時前面月門里幾個家奴涌出,還沒等他們反應過來就被楊信硬生生撞進去,伴著混亂的慘叫聲倒了一地。他就像狂奔的野牛般撞進了月門,在方家迷宮一樣的的大宅里向外全速狂奔,懷里已經完全失去獨立思考能力的方汀蘭,還在本能般給他指路。
他的速度太快了。
方家的家奴出了喊人的速度遠不及他。
這座大宅里盡管家奴無數,但絕大多數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么,更別說做出反應了。
最終結果就是他在整個方府的雞飛狗跳中,暢通無阻地直沖過一道道門,沖過一個個院子,在沿途仆人丫鬟們瞠目結舌的目送中,一直沖到了大門,那老門房反應快還想攔截,被他一腳踹出去。緊接著他拽開大門沖出去,外面他的馬還在,而且傍晚時候也沒什么人,他抱著方汀蘭直接上馬,在后面涌出的那些方家家奴吼聲中,轉眼消失在一片白茫茫的街道。
這時候方從哲父子才氣喘吁吁地追出。
“父親,這,這如何是好?”
方世鴻戰戰兢兢地問他爹。
“如何是好?你就知道如何是好!廢物!封鎖消息,誰敢外傳亂棍打死,立刻去見你伯母,讓她去楊宅等著,這個狗東西跑得真他瑪快,哎呦,我的腰!”
方從哲扶著他的老腰哀嚎一聲。
以方閣老的智慧當然知道這件事必須捂住,萬歷是無論如何不會把楊信砍了的,至少遼東戰事解決前不會,所以他就算抓住楊信,結果只能看著萬歷給這家伙一個不值一提的處罰。而那時候方汀蘭的名聲也毀了,方家的名聲更毀了,被人從家中搶走侄女啊,更何況搶走后倆人會去干什么?回來的方汀蘭也不可能再有別的豪門貴族要了,除了嫁給楊信沒有別的選擇。
總之這件事必須保密。
當然,他們如何處置就不關楊信什么事了!
他依舊縱馬狂奔。
夕陽籠罩被大雪覆蓋的城市,一片白色反射晚霞的余暉,同樣被大雪覆蓋的街道上空無一人,他們仿佛穿行于一片瑰麗的童話世界,背對寒風的方汀蘭緊緊抱著楊信,做了十幾年淑女的她,此刻腦子里只有私奔這個刺激的詞。
“咱們去哪里?”
方汀蘭抬起頭問道。
“帶你去一個好地方!”
楊信說道。
后者很乖巧地再次把腦袋埋進了他懷里,就這樣在馬背上顛簸著,當楊信突然停下,她重新抬起頭的時候,卻已經發現到了正陽門,頭頂上整個京城的最高建筑,正陽門城樓直插天空,滿身積雪的它被夕陽染紅……
“你,你想做什么?”
下了馬的方汀蘭仰望著高聳的城樓說。
然后楊信再次抄起了她。
“走,咱們去看京城的雪景!”
楊信說道。
“那是犯法!”
方汀蘭瞪了他一眼說道。
“沒人抓到就不算了!”
楊信說道。
抱著方汀蘭的他,緊接著就登上了城墻。
這里當然有守衛。
內城各門都是太監帶著親軍衛在看守,但一場大雪之后冷得凍死人誰有興趣跑出來?更何況夕陽已經落下,整個正陽門都被暮色籠罩,正陽門城樓還是紅色只是因為它足有四十多米高。速度極快的楊信轉眼溜進城樓,里面還是空蕩蕩沒有一個人,而方汀蘭此時也完全被做壞事的刺激感壓倒,任憑他背著在這座宏偉的城樓內飛快的攀爬,轉眼間就到了最高處。
隨著楊信搗開屋頂側面的木墻,他們終于追上了夕陽最后的余暉。
“站穩了!”
楊信扶著方汀蘭在頂層的房梁上站穩。
后者一臉激動地看著天空中正在消失的那抹瑰麗紅色。
驀然間楊信從背后抱住了她,她下意識地回過頭……
“這次要張開嘴!”
楊信一本正經地說。
然后緊接著他的頭就低下了……
半個小時后,兩個犯罪分子悄然溜下了城墻。
至于接下來他們去哪里……
當然是開房啦,還能去哪里呢?總不能找個地方喝茶吧?
第二天,朝陽門外。
“劉公公,咱們還繼續等?”
許顯純低頭問馬車里面的劉時敏。
“當然要等了,這樣的好戲咱家最愛看了,話說咱們這位楊兄弟,還真就是個妙人啊!”
劉時敏笑著說。
在他們不遠處一輛馬車停著,車簾擋著看不清里面,不過方世鴻帶著一幫全副武裝的家奴護衛在這輛馬車兩旁,全都虎視眈眈地盯著這邊,除了他們還有幾個壯碩的婆子,方汀蘭的小丫鬟荷香也在,正滿臉焦慮地四下張望。
而在另一邊則是黃英父女。
昨天下午的時候,黃鎮就已經隨李如柏到達京城,當然,也包括楊信的那倆紅蘋果,只不過當時他正在皇宮,此刻甚至連魏忠賢都在那里,他們組成了與方家這些對峙的一幫。兩幫人各據大路一邊,路中間是等待的錦衣衛,所有人都在等待同一個目標,只不過各自的目的不同而已。
話說這可真是好戲。
方家的事當然不可能保密。
方從哲在朝中政敵眾多,方府還不知道藏了多少各方眼線。
這可是當朝首輔,從他家中偷出的全是這個龐大帝國的機密情報,全是關系各地軍政官員命運的決策。
別說是政敵或者其他地方上的要員,就是民間的商人都一樣會在方家安插密探或者用錢收買方家奴婢,為何民間小報無孔不入?就是因為這些達官貴人家中早就被滲透得千瘡百孔。到咱大清時候,這種情況更嚴重,甚至很多決策連那些官員都不知道,民間消息靈通的商人就已經知道了,越是位高權重的人家,這樣的滲透越嚴重。
方從哲家也一樣。
實際上楊信在方家強擄方汀蘭,或者干脆說兩人私奔的消息,今天早晨就已經在城內悄然傳播開,如果說之前還僅僅是謠言值得懷疑,可眼前這一幕就完全證實了。尤其是昨晚方家老太太還曾經親自駕臨楊宅,據說帶著的幾個兒媳婦還和楊信那表妹吵了一架,這種種綜合起來,無不證明一個事實……
楊信帶著方汀蘭私奔了。
方家這是來等著抓他,治他一個強搶民女之罪的。
“來了!”
許顯純突然指著東邊說道。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全都轉了過去。
然后就看見白茫茫的雪原上,一匹黑馬踏雪而來,馬背上楊信悠然自得,毫無被抓的覺悟,反而滿臉的滿足感,而在他背后是燦爛的朝霞,在他前面則是方汀蘭,方家這位出了名的淑女正溫柔地倚在他懷里,恍如一個洞房花燭夜后慵懶的小媳婦……
“拿下這狗賊!”
方世鴻怒吼一聲。
“方公子,不知楊兄弟犯何罪?”
劉公公笑著說。
方世鴻剛想說話,他身旁馬車的簾子掀開,方老夫人低聲說了句,方世鴻趕緊止住了家奴,就在同時荷香小妹妹迎過去。
楊信對眼前場面視若無睹,抱著方汀蘭走到路邊,然后把她從馬上放下,荷香小妹妹立刻過去扶住。方汀蘭低著頭,語氣溫柔地對他說了句什么,楊信點了點頭,然后方汀蘭在荷香小妹妹攙扶下向著她母親的馬車走去,自始至終也沒抬起頭管別人,只是腳步有些不穩。
方老夫人陰沉著臉看著自己女兒。
尤其是她走路的姿態。
老太太的臉色更青了幾分,然后她又抬起頭殺氣騰騰地看了看楊信,在自己女兒上了馬車后立刻放下簾子。
緊接著這輛馬車直接駛離。
方世鴻用刀朝楊信指了指,不過他也沒敢再多做什么,帶著家奴轉頭迅速追趕馬車,楊信毫不在意的一笑而過,然后在許顯純二人詭異的目光中徑直走到他們跟前。
“我們什么都沒干!”
他很坦然地說道。
那表情純潔的簡直就像說沒有偷吃糖果的小朋友。
“真得什么都沒干?”
許顯純二人不約而同地質疑道。
“真的,我們雖然的確開了一間房,但一晚上都是她睡床上我睡床下秋毫無犯,我們連衣服都沒脫,我們可都是正經人,豈能做那種事,更何況她還在守孝當中,我們要尊重方老先生的在天之靈!”
楊信義正言辭地說。
“楊兄弟真是坐懷不亂啊!”
許顯純笑著感慨道。
“一人睡床上一人睡床下,真是堪比古之柳下惠啊!”
劉公公帶著同樣的笑容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