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矛沖擊
長矛沖擊也一樣。
三十米或者說八丈距離,所有火槍手一輪齊射
這個距離和步兵有一定區別。
歐洲戰場上無數血淋淋的生命檢驗出對付騎兵要早幾米開火,標準應該是歐洲的三十碼,因為再近了哪怕打中敵人的戰馬,也有可能因為后者剎不住車直接撞過來。
那時候騎兵就算想回頭都沒辦法了。
所以三十碼是標準距離。
“后撤裝彈!”
看著前方的人仰馬翻,馬進忠再次大吼一聲。
他部下士兵紛紛跑路。
他頗有些不甘心地看著前方一個從倒下的戰馬上躍過的騎兵,然后拎著斧槍向后。
在他前方二線一名己方火槍手舉槍扣動扳機,子彈正中那名長矛騎兵。
然后這個士兵以最快速度拔出刺刀,前方硝煙彌漫中三波次沖擊的長矛騎兵紛紛躍過倒下的戰馬,帶著一片拋光板甲的反光,端著一丈的長矛恍如怪獸般直沖過來。這一次第二線列的火槍手沒有后撤,他們腳下本來就遍地死尸,騎兵肯定不敢再沖,就算沖到也得停下,畢竟死尸太多已經形成堵塞,而第一排裝上刺刀支起火槍,后面迅速開始裝彈。
這時候長矛騎兵轉向試圖追殺馬進忠部下
這些家伙很氣人的。
打完就跑,不管他們就會再出來。
但他們的位置卻極好,三個長矛方陣品字形布置,前后之間也就是六排火槍手的寬度,長矛騎兵試圖沖上去戳他們,卻立刻遭遇前后兩個長矛方陣的長矛夾擊,這些丈八長矛都快六米了,前后夾擊完全封閉通道,那些騎兵瞬間被刺得人仰馬翻。
馬進忠亢奮地揮舞斧槍猛砍馬腿,他后面士兵們趕緊裝彈。
新的火槍因為使用定裝子彈,基本上不用一分鐘就能完成,就在騎兵受阻的時候這些火槍手完成裝填,緊接著再次開火。
另外一些騎兵則沖擊長矛方陣。
但六重長矛仍舊有著足夠的厚度來頂住他們的沖擊,說到底當一片長矛叢林在面前時候,絕大多數戰馬都本能地不會硬沖,哪怕古老的具裝騎兵其實很大程度上也會在撞擊前停下,然后用馬矟之類武器戳,而此刻這些騎兵也是如此,但他們的一丈長矛很難刺中這些使用丈八長矛的長矛手。
長度差距太大。
騎兵想刺得盡量向前探出身子。
但這樣的話他就得面對不只一排長矛手了,當密密麻麻的無數長矛戳向自己的時候,什么武藝也都使不上了。
而且他們就算刺中,那些長矛手也沒事。
所有長矛手都是半身甲。
雖然厚度不足以擋子彈,但長矛如果不是用力刺,還是很難真正刺穿這些表面滲碳的鍛鐵。
步兵與騎兵的長矛就這樣攪成一片,不斷有戰馬被刺中的悲鳴,和人被刺中的慘叫,還有沖的太深的騎兵被步兵從馬背上拽下來,然后直接拿錐子戳死,同樣也有騎兵揮舞著鐵锏或者鞭砸碎步兵的頭顱,他們的死尸瞬間堆積,鮮血在腳下流淌
冷兵器的搏斗無比血腥。
甚至還有騎兵在直接沖擊靖難軍的那些騎兵小方陣。
不過這個最倒霉,因為騎兵方陣里面有火槍手。
這就是古二爺頂住鳥毛的訣竅,被鳥毛暴踩了多年的瑞典騎兵,之所以成功逆襲,其實就是因為他把火槍手給布置在了騎兵里面,他通過計算得出一個事實就是同樣的距離內,短槍命中率和長槍比差太多。在火槍對射中,步兵火槍手的優勢足以壓倒騎兵,所以他干脆把騎兵和火槍步兵混編,一個個騎兵小方陣和火槍方陣間隔排列。
鳥毛拎著五米多長矛沖過來時候,先由步兵糊臉一槍,然后騎兵再負責硬懟。
同樣沖向靖難軍騎兵的遼東鐵騎們,第一波先面對了騎兵陣型里面的火槍方陣。
還是八丈糊臉齊射。
只不過打完后第一排火槍手支起了上刺刀的火槍。
然后左右兩個騎兵方陣同樣舉起了他們備用的長矛
丈八長矛。
楊信對自己的騎兵格斗沒什么自信。
一群總共訓練了也就才半年的,原本沒有任何戰斗力的軍戶,和遼東這些精銳騎兵相比,再英勇也很難抵消人家身經百戰的優勢,尤其是祖家吳家這些家丁類型的,人家那是從小就訓練出來的武藝,楊信這幫半年前還在地里鋤草呢。
這是農夫和騎士的差距。
這一點上他甚至不如古二爺。
人家的騎兵就算不如鳥毛,那也是同樣身經百戰的職業軍人,所以瑞典騎兵有劍就足夠,但楊信卻只能給部下丈八長矛,然后用戰馬和騎兵的身體共同頂住騎兵的沖擊。說白了這些騎兵方陣就是肉盾,比步兵更結實的肉盾,六排步兵陣亡了,影響不了遼東騎兵踩著死尸通過,但這些騎兵都死在這里,遼東騎兵再騎術精湛也跳不過堆積的上百具人和戰馬的死尸。
剛剛被糊臉一槍打倒一堆的遼東鐵騎,不得不用他們的一丈矛繼續和靖難軍騎兵的丈八長矛對戳。
然后眼看著步兵完成裝填。
而就在同時,后續增援的士兵也在源源不斷趕到。
他們后面還有一個營。
這個營不夠,最后面還有一個旅的后備,只要前面的死戰不退,那這條戰線就會一直保持
“這如何能戰勝?”
遠處觀戰的祖大壽煩躁地說道。
這可都是他的嫡系,為了能搶這個頭功,他堂弟祖大樂親自率領祖家家丁上了,這是祖家的根基啊!這些可以說他傾盡財力培養的親信此刻正在陷入真正的血戰,不斷在和對面靖難軍的消耗中死傷殆盡。
“收兵!”
他毫不猶豫地說道。
“宜興伯那里”
祖寬提醒他。
“收兵再說,有這些兄弟咱們才是朝廷棟梁,沒了這些兄弟,咱們算個屁!”
祖大壽很干脆地說道。
祖寬也沒再說什么,作為祖家的家丁他是絕對忠心耿耿的,再說這也的確是實話,文官對武將向來用完就扔,祖家這些年撈的金山銀山般,不就是因為有這些家丁,有利用價值,沒有這些祖家算個屁。緊接著他從中軍沖出,然后舉著大旗發出撤退號令,伴隨這邊旗幟的揮動,戰場的遼東鐵騎如潮水退卻,只留下了數以千計的死尸和傷兵。
不過靖難軍死傷也很多,基本上一個旅折損四分之一。
說到底這也是真正的精銳騎兵,全都是百戰之余,能打出這個結果已經很令人驚嘆了。
“讓他們過來自己清理!”
楊信說道。
李自成趕緊催馬向前去通知祖大壽派人過來洗地。
“命令第一旅后撤休整,第四旅上前接替。”
楊信緊接著說道。
張獻忠立刻催馬上前傳達命令,很快原本這個方陣后衛的那個旅,列陣向前和原本前鋒的旅交換位置,就在這邊調動換防同時,祖大壽派出的人來抬走了傷員和死尸,至于他們的戰馬還活著的當然被這邊笑納,死了的就留在那里當拒馬吧!
而盧象升始終沒有動,只是在對面默默等待著,雙方重炮的對轟繼續。
包括臼炮的。
盧象升那邊也有臼炮開花彈。
有天啟這個科學家,還有科學院一幫人才,他們那邊技術水平并不比楊信差多少,基本上楊信有的東西他們都有,最多也就是晚一些,這屬于思路問題,但目前楊信技術水平能夠做到的東西,天啟帶著他的科學院同樣也能做到。
雖然文官們依舊背地里罵皇帝奇技淫巧,但他們也不得不承認,這些東西真的很有用,尤其是北直隸那些士紳,已經開始明顯享受科技發展的好處,無論水泥的普遍使用,還是各種水力,畜力機械的增加,全都改變著他們的生活。尤其是天啟的蒸汽機越來越完善,據說目前已經可以持續運行五分鐘不壞,九千歲天天朝那些閹黨吹噓這東西的價值
也不能算吹噓,畢竟北方使用水力機械缺陷太大。
那些閹黨士紳,對于這個據說可以完全擺脫水力,讓那些機械一年四季日夜不停的東西也很好奇。
很快靖難軍的重新調動和戰場的清理這些都完成。
盧象升的步兵陣型終于開始向前。
連祖大壽的精銳騎兵都失敗,這時候也只能上步兵了,話說這兩個軍可是被孫承宗寄予厚望,承載著北直隸士紳們的希望。
兩個步兵軍的二十四個營級陣型組成三個大的線列,在鼓聲和號聲中緩緩向前,一個個穿半身甲或者胸甲的士兵雙手舉著他們的丈八長矛,或者懷抱著他們那沉重的火繩槍默默向前。而就在同時,吳襄和祖大壽兩部騎兵也同樣出擊,只不過他們繞開三個步兵軍級方陣,估計是準備從后面攻擊警衛旅,畢竟這個連長矛都沒有的步兵陣型,看上去似乎更加容易欺負。
雖然楊信在后面。
但楊信也說過,他是不會親自出手的,他說話還是算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