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生花見美美睡得香,就把美美塞進青木的懷里,說:“你抱著她,我還要去做菜呢。”
青木說:“人不多,少做幾個就好了。”
“知道。”畢生花答應一聲就去忙活了。
時近中午,畢生花來說飯菜都準備好了,問青木是不是可以開飯了。青木就把美美叫醒,說吃飯了。美美醒來第一句話就問:“干爹,你見到我爸爸了嗎?”見青木搖頭,她就有些失望的樣子。又問:“干爹,那你見到鏡子了嗎?”
青木點點頭,想起了那一片虛無中亮起的流動的光幕。
美美就開心起來,問道:“那你看到鏡子里的自己是什么樣子的?”
青木反問道:“美美先說。”
美美說:“我看見自己像一只蝴蝶,長著一對很美很美的翅膀!”
青木就夸贊道:“美美本來就是最美的。”
美美有點不好意思的笑了,露出奶白的牙。
這時候畢生花喊他幫忙,他就去和畢生花一起把飯菜裝上餐車,送往夏筱筱他們所在的房間。美美跟著他們一起走,就把剛才的問題忘了。她沒有追問,青木也就沒說,他站在那華彩流動的光鏡前,烏鴉就站在他頭頂。鏡子里的烏鴉還是烏鴉,而他什么都沒照見,就好像他根本不存在一樣。
夏筱筱忙著過來幫青木和畢生花把餐車上的菜放到餐桌上。夏文遠依然八風不動,但臉上氣色比來的時候好了很多,顯見心情對老人的身體有多么重要。鄔麗霞更是滿面春風洋溢著幸福的笑容,只眼角還能看到淚水干涸后留下的痕跡。她見到美美就急著上去一把抱住,又摟又親,歡喜得不得了,連說:“我的乖孫女喲!”
夏文遠也說:“干脆就不要叫外公外婆了,就叫爺爺奶奶吧。”
美美看向媽媽,見媽媽點頭,就乖乖地叫了爺爺奶奶,叫完又說:“媽媽,媽媽,我剛剛認了干爹,還有干娘。”說著一指青木和畢生花。青木云淡風輕,畢生花的臉卻刷一下紅了。
夏筱筱捂嘴笑道:“你認干爹干娘,也要問過爺爺奶奶同意才行呀。”
美美就問:“爺爺,奶奶,青木叔叔做我干爹,花阿姨做我干娘,你們同意嗎?”
夏文遠和鄔麗霞早聽夏筱筱說了,讓青木收美美做個干女兒,此時小丫頭一說,他們當然欣然同意,只是心里嘀咕著不知又從哪里冒出來一個干娘。事后鄔麗霞一個勁兒地跟夏文遠嘆息:“可惜呀可惜,可惜了杏兒了!”夏文遠卻不以為然,說:“年輕人的事情,誰也說不準,你瞎操什么心!”
吃飯的時候畢生花就問:“我們一直美美、美美的叫著,還不知道孩子大名叫什么呢?”
夏筱筱說:“她有個英文名字叫艾麗絲,以前一直生活在國外,用著方便。家里就一直叫美美,還沒有取中文的大名,現在既然回來了,是該取一個。”
她說著看向夏文遠。
夏文遠說:“既然認了干爹,就讓干爹取吧。”
大家就看向青木。
青木想起美美在夢里的奇異表現,就說:“叫‘初覺’吧。”
夏文遠細細咂摸著這個名字:“夏初覺夏日蟬鳴如夢初覺好!好名字啊!”
于是一錘定音,美美的大名從此就定了下來。
入夜的時候,青木開著車把夏文遠和鄔麗霞送回夏府。為了不引人起疑,夏初覺先跟著畢生花回家,在柳營巷住了幾天,然后再由青木送去夏家。至于夏文遠怎么跟家里人解釋突然多了的這個孫女,那是夏文遠的事情,青木也懶得管,反正小丫頭很乖巧,連夢里都可以因為司徒的交待而不夢見爸爸媽媽的樣子,別人要想從她嘴里套出點什么來也不可能,而且有夏文遠在,她的安全是可以保證的。
此后,青木的工作室果然隔三差五就成了托兒所,而胡杏成了托兒所的接送員,每次都是她帶著夏天、夏初覺和虞美人過來。胡杏一開始還問青木關于美美的事情,企圖從他那里探聽些夏老爺子不肯露的口風,但自從聽到夏初覺喊青木干爹,喊畢生花干娘,而她只是個姐姐的時候,心里就老大個不痛快,干脆也什么都懶得問了。
托兒所一開張,除了胡杏這個接送員,畢生花自然是最忙的人,買菜做飯都是她的事情,還要照管著酒吧開張的事情。有時候姚菁菁也來幫忙。她來的時候,畢生花就輕松一點。不過三個孩子可就熱鬧了,夏初覺喊畢生花干娘,虞美人和姚菁菁最親,夏天自然支持他的老姐胡杏,于是三個小孩為了大人的問題開始爭論不休,就去問青木:如果要拜堂成親會選誰?
青木被孩子們一鬧,鬧得煩了,就去社區的心理咨詢室躲清凈。社區的劉主任見他這么勤勉,就給他發了塊社區優秀志愿工作者的牌子。
到了開學的時候,通過夏家的關系,幾個孩子一道被送進了一所私立學校。社區的正牌心理咨詢師也來上班了。新酒吧的裝修進入了尾聲,只剩下一些軟裝。畢生花和小齊、莫語都為了開張的事情忙得不亦樂乎,而青木至此才總算得了清靜,既沒有裝修時的敲敲打打聲,也沒有孩子們的鬧騰,更不會動不動來幾個社區的居民要做心理咨詢。
他安安耽耽地躺在自己那間被畢生花重新裝飾了一番的神烏工作室的新沙發上,享受近一兩個月來難得的清閑。
夏筱筱離開后就不知去了哪里,也再沒有聽到過關于司徒的消息。梅教授他們開發的空間盒子據說硬件已經有了突破,軟件也正在緊鑼密鼓地開發之中。姚媽媽的手術已經做好了,但還處在免疫抑制階段,要完全恢復估計還要等幾個月。夏文遠夢中的影子再沒有出來作怪,而遠在北美的洪奎也傳來消息,說他父親一切如故,病情沒有惡化。
一切都顯得如此平靜,平靜到讓人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然而青木非常清楚,平靜只是表象,真正洶涌的危險正不知在哪里醞釀著。就像此刻,你躺在沙發里一邊看電視一邊剝著水果的時候,那場以水果命名的超強臺風正在南方肆虐。
青木知道,一場沒有硝煙的大戰即將開始了。而他,不知道將在這場大戰里扮演怎樣的角色。
他看著站在鳥架子上打盹的烏鴉說:“仔細想想,這兩個月發生的事情還真是有點多啊!”
烏鴉說:“可喜可賀!”
青木奇道:“事情多有什么可喜可賀的?”
烏鴉說:“你腦子變得越來越靈清了呱,可喜可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