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名舉子沒有死,雖然頭上撞出了血,但最后還是救回來了。
這段時間順天府尹頭都快炸了,前面探花郎的事情剛處理完,這又來了一個。
而且此人喊冤內容竟與科舉舞弊有關,句句言及殿試考題提前泄露一事,驚的順天府尹一身冷汗。
此事牽連甚廣,他就是長了八個腦袋也不敢隱瞞,立刻進宮向皇上稟報。
皇帝得知后,當即龍顏震怒。
科舉本就是為了選拔棟梁之才,多少學子寒窗苦讀只為一朝鯉躍龍門為朝廷效力。
歷朝歷代科舉舞弊都是震驚朝野的大事,且這次竟然還是殿試,天家之怒可想而知。
慕玨把事情弄清楚后就回了小院,將原委跟賀硯鈞說了一遍。
賀硯鈞聽了后就一直深深的蹙著眉,面容十分凝重。
“明日宮門前靜坐,你也去。”
賀硯鈞怔愣了一下,然后道:“何人靜坐?”
“當然是這次參加春闈的舉子。”
賀硯鈞本想問他如何知曉明日會有此事,但娘子向來料事如神,他乖乖聽著就行了。
“若是皇上招你入宮,你便咬死了是為天下寒門弟子請命,神情越哀慟越好。”
這事要放在他身上,他絕對能把皇帝演哭。
果然不出所料,第二日天還沒亮,竟真有百名舉子端坐于崇天門前。
而賀硯鈞身為探花居然會來跟他們一起抗議,頓時看向他的目光都充滿了崇敬。
靜坐一事上達天聽,皇帝立刻頒下圣旨安撫舉子,言明此次殿試泄題一事必定會給個說法,而后還招了賀硯鈞入宮說了一大通話。
概括起來就是,朕知道你們這些年吃的苦,朕一定會嚴查此事,凡有涉及此事的官員,哪怕官拜一品也絕不姑息。
慕玨看賀硯鈞說這事的時候,一副感慨萬千的神情。
結果他一盆冷水迎面潑去,直接道:“你不用感動,這事就是皇帝專門搞出來的。”
賀硯鈞:???
他在這邊懷疑人生,皇帝卻對他這一天的所作所為十分滿意,簡直件件都剛好撞在他的心坎上。
皇上龍心大悅,連幫他挖掘人才的高恭都得了夸獎。
此次泄題一案,皇帝命大理寺并禮部七位大員連夜徹查,一定要查出個結果。
“其實最后查出是誰并不重要。”慕玨躺在床上,打了個哈欠,“最重要的是皇上想達成什么目的。”
賀硯鈞看著他,目光有些幽深。
“這般看著我做什么?”慕玨勾了勾唇角,“是不是覺得我很厲害?”
賀硯鈞老實點頭。
慕玨用手指戳了戳他的額頭,“不急,以后你會比我更厲害。”
賀硯鈞一把握住他搗亂的手指,堅定道:“不,娘子在我心里,永遠最厲害。”
慕玨挑了挑眉,支起身在他唇邊親了一口,然后點了點頭道:“嗯,嘴是挺甜的。”
賀硯鈞的腦子瞬間出轟的一聲,然后整個人都飄了起來。
慕玨看著他蒙的神情,忍不住笑出聲來。
賀硯鈞咽了咽口水,紅著臉道:“那,那娘子嘗了我的,我能不能也嘗嘗娘子的?”
慕玨笑著瞥了他一眼,“傻子。”
不管傻不傻,賀硯鈞這個晚上終于開了個小葷,第二天走路腳跟都是飄的,比中了狀元都高興。
泄題一案查了三天就有了結果,該抓的抓該殺的殺,活下來的也判了流放。
一時間皇帝的名聲在讀書人間水漲船高,皆大歡喜。
出了這件事,殿試肯定要重考。
這次都長了腦子,誰也不敢再跟皇帝對著干,出題就由皇帝親自上陣。
結果殿試題目又被慕玨言中,時務策的題目便是‘論帝王之政與臣民之心’。
作答時,皇帝專門到賀硯鈞桌邊觀視,賀硯鈞便照慕玨所說的那般,把自己的想法一氣兒都寫了下來。
三日后,賀硯鈞成了本朝第二位連中三元的狀元郎。
一時間朝野震動,物議沸騰。
皇帝在瓊林宴后宣他獨自覲見時,說起了百年前本朝第一位連中三元的輔大臣,一時感慨萬千。
此人雖為內閣輔,但也只是三品官銜,卻扳倒了當時的奸相陳懷錄及其一眾黨羽,名留青史。
可惜天妒英才,還未及而立便病重去世。
文帝失了良臣,為此痛心疾罷朝一月,竟然還派了皇子親去守靈。
慕玨聽他說完這些飛快的蹙了一下眉,陳懷錄這個名字他怎么聽著這么耳熟?
他雖心中疑惑但卻面上不顯,拉起賀硯鈞的手道:“皇上既然與你聊起此時,肯定是希望你也如那位輔一般,做一個忠臣直臣。”
賀硯鈞點了點頭,“娘子說的不錯。”然后他屈指撓了撓他的手心,“說來也巧,這位百年前的輔大人同你是一個姓氏,都姓慕。”
話音剛落,慕玨就整個人都愣住了。
‘系統,這個位面的朝代是北周?’
嗯,這題你做過。
賀硯鈞見他半天不說話,就在他臉上親了一下道:“想什么呢?”
慕玨干笑了兩聲,“沒什么,就是覺得挺巧的。”
賀硯鈞咧開嘴道:“娘子若為男子,入仕定比這位輔大人還要厲害。”
慕玨勾了勾唇角,沒有說話。
五日后,賀硯鈞得到了吏部派人送來的任命書,入翰林院任六品侍講。
其他兩個一甲,榜眼和探花任七品編修。
非進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內閣,歷朝歷代都是這個規矩。
但凡是科舉考到這個位置的,都要去翰林坐個三年五載,慢慢熬資歷。
可慕玨知道,皇帝此時正在用人之際,肯定舍不得把賀硯鈞放在那里蹉跎。
雖然只是六品,但賀硯鈞心態放的很正,甚至還有些高興。
翰林院收納天下群書,他正愁沒地方研讀經史,現下正是個好機會。
賀硯鈞就這樣在翰林院安安靜靜的待了三個月,期間皇帝一次也沒召見。
眾人本以為他是圣上親點的狀元,肯定會受到重用,沒想到進了翰林就一直被這么不冷不熱的放著,聚集在賀硯鈞身上的目光也就漸漸淡了。
“賀侍講,明日輪到你為皇上講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