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韶念叨你好久了，快進去吧。”
“哦……好。”
嘴上回應著，張小神感覺自己手腳有些僵硬，邁不動步子。
趙嘉平沒有再多留，只是說完了這句話，從她身邊走了過去。
等到她再回頭去看，已經是瞧不見趙嘉平的人了。
走進了雪韶的房間，十分難得的見著了雪韶的苦臉。
更為難得的是，雪韶現在正趴在書桌上，擺弄著自己面前的那兩本‘日常讀物’。
從張小神這個角度看去，能看雪韶微微皺起的眉頭，以及略微嘟起來的紅唇。
果然是美人，皺著眉頭的樣子也很好看呢。
張小神迅速的掃視了一遍雪韶的著裝，依舊是和平日里一樣的干凈整潔，穿得齊整。
對自己的想法有些小臉紅，張小神也在心里松了一口氣。
我到底在擔心些什么啊。
有些自嘲的想著，張小神朝雪韶打了個招呼。
雪韶有些愁眉喪氣的，但還是給予了張小神一些回應。
“啊……小神啊。”
“雪姐姐你怎么了，是有什么煩心事么？”
“煩心事算不上……只是，想到還有一個多月就要見不到你了，有些煩悶。”
不管這句話到底是不是真的，張小神信了。
“雪姐姐不能和我一起下山么？”
“師尊既然決定讓悟云觀重現天日，自然是要我們這些弟子在這神州大地上四散開來。也只有像你這樣沒什么道行的，才需要人帶著了。”
看著她，雪韶似乎心情也好了一些，說這話的時候，臉上也有了些調笑的意思。
“不能是雪姐姐你帶著我下山么？”
“這自然是不行的，師尊會安排李正帶著你，必然是看到了我們都還不知道的東西。”
張小神并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原因會對雪韶的心情能有這么大的影響，但現在的她并不在意這些。
倒不如說，如果自己有辦法讓雪韶心情好起來，她是很樂意去做的。
但是，這并不能讓她把疑問埋在心里。
“對了，雪姐姐，我剛才看見趙師祖從你房間里出去了，他找你是有什么事啊。”
坐到了椅子上，張小神繼續說道：“之前也沒見他來過啊。”
“你說他啊，”雪韶有些不在意的擺了擺手，“他是找我借書的，之前看的那本洞玄本行經，他也想看，但是先讓給我了，這會兒來討要的呢。”
“這樣啊……”
沒有再去多想什么不著調的事情，張小神輕聲應了一句。
…………………………
下午的時候，依舊要去上李正的課。
盡管之前李正給她的兩本書，那本印法九演已經是運用的滾瓜爛熟，說是九演，全書卻記載了共三十六種印法，以張小神早就還給了課本的古文知識來說，也只能記得這好像是一種文學計數形式了。
至于正一經，讓張小神背誦還行，可若是讓她去試著解釋，便是有些強人所難了。
也正是這個原因，李正直到現在，依舊是不厭其煩的給她講解著這所謂的‘基礎中的基礎’，同時又是‘奧妙中的奧妙’的經書。
聽起來或許很矛盾，但實際上卻是如此。
或許這就是所謂的‘大道至簡’吧。
張小神有些神棍的想著。
話說自己現在也算是個道士了，似乎也算是神棍的一種？
想了想，又覺得這兩者似乎有著本質的差別，具體的又說不上來了。
待會問問李正吧，看他知不知道。
這樣想著的張小神，走進了那間已經有些熟悉的小院里。
其實張小神一直不懂，為什么教自己讀書還要來這個院子里頭。好好的坐在屋子里頭讀不好嗎，非要出來風吹日曬的。
但是既然李正沒有跟她解釋，想必是有著什么不需要解釋的理由吧。
李正依然坐在了那個位置上，手中也和往常一樣，正拿著毛筆寫寫畫畫。
張小神曾經想看看那寫的都是什么，但那次快要看到的時候，就被李正都收了回去。
然后，敲了一下她的腦殼。
“戒驕戒躁。”
說真的，她其實只是好奇而已。
但那次之后，張小神也就不怎么去關注這個東西了。
管他畫些什么呢，鬼畫符都跟她沒關系。
張小神走到了自己的位子上做好，等待著李正的考校。
說是考校，其實大部分都是講解了。
一番講解，張小神也算是稍稍比昨天又多懂了那么一點點的知識。
嘛，盡管在她看來這些都沒有什么實際效果就是了。
自己依然還是一個不念咒語就不知道怎么施法的廢柴。
又想起了李正的那句‘戒驕戒躁’，還有李正第一次教自己印法的時候出的意外，張小神也有些理解他為什么不教自己法術。
但這并不是能夠讓她不去期盼的理由。
等到今天的課業完結的時候，張小神向李正問了問那個問題。
“師父，我們道士，無論是咒語還是一些典故，都和天上的神明有關，你說咱們和那些狂信神的人的區別是什么呢？我們難道是為了那些神明蒐集功德而存在的嗎？”
李正似乎沒有料到張小神會問出這種問題，愣了一下，隨后便笑了起來。
“小神，我沒有想到你這么早就會問出這種問題來。”
“所謂的狂信者，只不過是畏懼神靈的力量，而又渴望神靈的力量，不惜卑躬屈膝，向神靈乞求的可憐人罷了。”
隨后，李正伸出了一只腳。
張小神不明所以。
“你可知，這鞋子叫什么？”
她這才注意到，李正穿的是那種和雪韶一樣的洞洞鞋子，她之前就有些疑問，總覺得這個鞋子穿著，稍微不注意踩進水坑就會是一腳的泥水。
“弟子不知。”
“這種鞋子，名為‘十方鞋’，”又頓了頓，李正接著說道：“這長襪，名為云襪。”
“其義即為，‘云游十方，無量度人’。”
張小神有些發愣，稍稍理了理自己的思緒，讓自己的回路能對上這些古文了，她才明白了李正說的到底是哪幾個字。
左右敲了敲李正腳上的鞋子，心里數了數，正好是十個洞。
云游十方，無量度人……么。
她似乎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了。
但總覺得八方更貼切點呢，十方不免有些自大的感覺。
